“晓晓，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脸怎么这么红？”

薄晓：“……”

正沉默换鞋的路余白：“……”

两人在江芃芃看不见的角度看向对方，又心照不宣地同时移开了视线。

薄晓不自在地揉了揉脸，“没事，车上有点闷。”

“今天都高温预警了。”江芃芃附和了句，顺口问道：“车上没开冷气吗？”

“……”

薄晓：“空调坏了。”

“哦。”江芃芃情商掉线地嘀咕着：“那么贵的车空调竟然也能坏。”

一旁路余白半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了下。

栾硕系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目光在路余白和薄晓之间八卦地游动，半晌，不怀好意地笑了声，“还以为你们俩不来了呢。”

路余白斜睨他一眼。

栾硕：“看什么看，快来帮忙。”

差一点迟到，薄晓有点不好意思，“我来吧。”

“不用，你歇着，我们的家规是老公干活。”

“……”

话是句好话，就是听上去感觉怪怪的。

路余白……什么时候是老公了？

薄晓边想着，边往旁边挪，想给路余白让出空间。

结果，她往左边，他也往左，她往右边，他也往右，一连两次差点撞到他怀里。

薄晓抬头看他，路余白低垂眼眸回望过去。

视线相触，又不自在地移开。

薄晓摸摸鼻子，“你先走。”

……

路余白走进厨房，抬起水龙头洗手，栾硕跟过来，倚着墙意味深长地盯着他看。

“什么情况？”

路余白：“什么什么情况？”

“别跟我装傻。”栾硕抬了抬下巴，“你俩之间这气氛不太对啊，闹矛盾了？”

路余白认真冲洗着手指，没说话。

栾硕：“你该不是表白失败跟人姑娘翻脸了吧，这样可不爷们啊，我第一个看不起你。”

路余白关上水龙头，平静地看向他：“我会是那种混蛋？”

当然不是。

栾硕问：“那你们俩这我不看你，你不看我的，是怎么回事儿？”

路余白漫不经心地挑挑眉，不知想到了什么，低笑了声，“你不懂。”

栾硕：“……”

他不懂？一个从没谈过恋爱的纯情处/男一脸自信地说他不懂？

行。

*

薄晓洗了个手，帮江芃芃他们一起布置客厅。

苏禾生日当天要出差，今晚的生日宴是栾硕背着她偷偷准备的惊喜。客厅已经提前布置得差不多了，只剩最后收尾，薄晓拿着粉色的气球帮着一起摆放造型。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栾硕脱了围裙举着手机从厨房出走来，“人已经进电梯了，各部门各就各位！”

客厅里的几个人闻言忙拿着各自的道具冲向门口，路余白慢条斯理地走在最后，等大家站好位后，抬手关掉了房里所有的灯。

薄晓握着一把礼花枪，兴奋地站在江芃芃身后，正要再往前走，手腕却忽的被人拽住。

路余白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侧，修长的手指虚虚扣着她的手腕，指腹的热度贴着她的皮肤，不动声色地向下滑动。

薄晓的心跳又不自觉地加速，像被猫咪踩乱了的音符，她手指微微蜷缩起，下一秒，小拇指被他轻轻勾住。

门外传来解锁的动静，薄晓在黑暗中目视着前方，感官被无限地放大，先是小拇指，继而是无名指，中指，食指，路余白的指尖每触碰到她一次，就仿佛有一道无声的电流顺着她的神经末梢传到了心尖。

房门被扭开，苏禾走进来的瞬间，灯光忽然亮起，栾硕捧着鲜花上前，其他人一拥而上，喷洒着礼花和彩带，笑着大喊“surprise”。

薄晓落在最后，握着礼花枪的那只手收紧，再收紧，终究忘记举起来，也忘记了上前，在众人喧嚣的欢笑声中，她躲在最后，和路余白食指相扣。

只是短暂的片刻，却像是过去了很久，人群散开，苏禾捧着花走进来，笑问：“晓晓呢？”

一瞬间，薄晓像是上课偷看小说被老师抓包的学生，整个人倏然回神，“在呢。”

一边回应，她一边悄悄地撤手，未料，路余白手上的力度却更紧了些。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之看过来，薄晓心里像是被人丢进了一只暴力的兔子，没有章法地在胸腔里乱跳。

兔子跳到了嗓子眼，在最后一刻，众人的目光即将落到她身上之前，路余白才若无其事地松开了手。

苏禾的目光在她和路余白之间划过，笑着问：“躲后面干嘛呢？”

薄晓松了口气，强装无事地扯出一个笑：“不想当电灯泡嘛。”

眼前没有镜子，看不到表情，她生平第一次怀疑自己的演技。

好在今天的主角是苏禾，没人过分关注她，众人拥着苏禾往客厅里走去，薄晓趁乱嗔怪地瞪了路余白一眼，撞上他眼里若隐若现的笑意。

生日宴结束时已经是十一点多，一行人先后离开。

江芃芃先换好鞋等在门边，看到薄晓出来后，便说：“晓晓，余白哥，我送你们一起回去吧。”

薄晓还没来得及说话，耳后就传来路余白的声音，“不用，我顺路送她就好。”

“可是，”江芃芃顿了一下，“你车上的空调不是坏了吗？”

薄晓：“……”

人果然不能撒谎，薄晓想给刚才胡邹的自己一锤子。

她努力思索着合适的理由——

路余白：“已经修好了。”

“这空调怎么——”江芃芃看看路余白，又看看薄晓，消失的反射弧突然绕了回来，急着改口差点闪了舌头。

“——怎么还挺智能！”

薄晓：“……”

回程的一路车都开得极慢，等到车子慢悠悠地停到停车场，已经过了零点。

车里的旖旎气氛一路没散，薄晓对这种氛围实在是不习惯，解了安全带就想下车。

“我先回去了。”

“好。”

她伸手去推车门，与此同时，微弱的“咔哒”一声，副驾车门毫无预兆地落了锁。

薄晓愣了下，转头的瞬间发现路余白已经不知何时解开安全带，倾身朝她靠了过来。

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再次将她包围，薄晓下意识拉了下口罩系带。

然而，他却在距离她两拳的位置慢悠悠地停了下来。

“薄晓，”路余白缓缓开口，“有个问题我憋了一个晚上了，不问出来可能一整夜都睡不着。能问吗？”

薄晓想了想说：“你问。”

“那我问了。”

路余白锋利的喉结轻轻滑动了下，灼热的目光始终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脸上。

须臾，低声笑道。

“我现在，算是你的男朋友吗？”

作者有话说：

宝贝们新年快乐，谢谢你们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看晓路乱撞谈恋爱！

这章发红包啾啾=3=

第六十章

他现在, 算是她男朋友吗？

薄晓有一瞬间的恍然，好像一切都回到了起点。

不久之前，也是在这个位置, 在这辆车上，他把葫芦送回来，他们之间还保持着礼貌的客气；再之后的那个深夜，他打了瞿墨儒, 送她回来, 她冲动地想,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四年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爱上他；昨晚, 也是与现在相同的场景, 他坦诚, 他这么多年来喜欢的人一直都是她；而此刻, 他满眼认真地追问，他算不算是她的男朋友。

薄晓确定自己对他的感受。

她喜欢他，很喜欢他。

可是。

她摇了摇头, “不算。”

路余白眼底的光迅速黯淡下去, 半晌，他苦涩地扯了扯唇，“对不起，看来今晚是我误会了什么。”

说完，他缓缓抬手, 解开了车门锁。

薄晓安静地看着他的举动，心里无端地划过一阵酸涩, 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此刻却因为她一句没说清楚的话, 掩饰不住地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