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岁千岁千千岁(154)

前者就是个贪荣享贵的蠢货,沁禾不在,万清事忙,她自己就能把自己烧起来。

难的还是慕良,得想个法子把他从皇上身边支开才行。

殷姮捏着下巴踱步沉思,司礼监掌印不大可能离开宫里,慕良也没什么大的错处能让她捏,无法立即扳倒。

等等,宫里?

女子抬眸,顺天府有皇宫,应天府也有皇宫!

应天府……南直隶江苏。

她旋即坐下,摊开了纸,提笔落字,很快就写完了什么东西。

……

江苏·常州

兰沁禾到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和北京比起来,江苏多了水墨气息。二月底,满城湿润的冰雪气,是同北京不一样的风景。

她先去省里报道,拜见了江苏巡抚兼布政使的凌翕。

“老师!”

分离了十年,兰沁禾乍见凌翕忍不住鼻尖一酸,掀了袍子往下跪去。

“来了?”凌翕见了她也颇有感慨,她扶着兰沁禾起来,上下打量,红着眼睛点头,“这一路可好?”

“好,一切都好。”

“你母亲和家里呢?”

兰沁禾眨去了眼中的泪光,直直点头,“都好,老师呢?”

“我能有什么不好的。”凌翕笑着,她脸上着了浅浅的妆容,依旧不失二十年前的美人气度,尽管从前的凌翕是不上妆的。

两人坐下了说话。

“你也算是守的云开见月明了,”她拉着兰沁禾的手,眼神说不出是欢喜还是担忧,“这次你来常州,背后牵着什么你也该明白,纵使能出来做官了,可日子未必如从前痛快。”

“学生明白。”兰沁禾颔首,“尽力而为罢了。”

从国子监司业到常州知府,虽然看似只升了一级,可做的事大大不同,惹上的干系也极为复杂,寻常的官员有朝中的大员举荐,背后就只扯着政党的关系,而兰沁禾却是太后举荐的人,于是除了万党、她背后还牵了层太后。

凌翕实在是担心她这位空有抱负却无经历的学生,“常州不比别处,你凡事都得谨慎踏实,实在有过不去的坎就来找我,我能帮上的一定帮。”

她不仅是兰沁禾的老师,也是她的凌姨,是看着兰沁禾长大,把她当做半个女儿的。

这也许是人人都会说的客套话,可兰沁禾知道凌翕并不是随口敷衍。

从当初兰国骑远征,兰家负债累累开始,她就尽全力护着。

说是兰家的救命恩人也不为过。

“老师,江苏的情形真有那么糟糕么?”她问道。

凌翕听了,叹息一声,“我在江苏也待了十年了,到现在说起来是个抚台,可也得向地方的乡绅们低头。常州的情形更加艰难,你不要同他们硬碰硬,量力而行就是,万阁老也会体谅你的难处的。”

“是,学生记住了。”

兰沁禾这会儿还没有体会到凌翕口中的艰难是什么,直到她真的到了任上,才明白为什么凌翕会那样叮嘱她。

强龙难压地头蛇,这里是和京城完全不同的光景,没人在乎她是郡主还是宰辅的女儿。在这里,她仅仅是一个外来的年轻人罢了。

二月初,兰沁禾到常州任职了半个月时就迎来了她同当地大族的第一次对峙。

……

江苏·常州

“主子,有李家的人求见。”

已经任知府的兰沁禾从公署回来,听见了银耳的禀报。

“李家?”她稍一思索,就明白了来人是谁——王家的亲家之一,常州有名的地主李氏,家中还有人在刑部担任堂官。

她摘下了头上的乌纱递给银耳,兀自朝厅里走去,就见一穿着布衣的中年男子坐在厅上喝茶,见自己过来才站了起来,鞠了一躬,“兰大人。”

这是在京城不曾有的光景,从来没有哪个府的管家敢在兰沁禾来之前坐在她正厅喝茶,见她也不下跪,单是鞠躬而已。

“李管家。”兰沁禾稍稍颔首示意,“坐。”

她身上还穿着官服,那人见了便问,“大人是刚刚从衙门里回来?”

“是。”

“兰大人初到任上,这半个月来的勤勉大家都是看得到的。”那人说着,露出了笑容,“小人这次来,就是代表常州的各家为大人洗尘,这里有一份薄礼请大人笑纳。”

兰沁禾没有说话,那人便冲着外边喊了一句,“进来吧。”

过了几息,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兰沁禾抬眸,见一白衣公子抱着琴进来。他身姿欣长,面若玉冠,见了兰沁禾也并不拘谨瑟缩,大方地微微低头致意,接着席地而坐将琴搁在了腿上。

兰沁禾去看李管家,李管家笑了笑,又递上了一份礼单,“这是这个月的孝敬,请大人笑纳,过两日沐休,本地的乡绅老爷们在聚贤楼摆了酒席,指望能受大人的一二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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