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岁千岁千千岁(235)

“勉力支撑吧。”王瑞摇摇头,“可日后如何,谁能知晓呢。”

“陈大人,我王瑞历经两朝,再怎么穷凶极恶,心中到底还是有半分是念着家国的。这次来我是想为您翻案。”他撑着自己笨重迟缓的身体站起来,上前紧紧握住了陈宝国的手,双眼通红地盯着他,悲然低呼,“求您救救西朝,赶紧回户部去吧!”

“这……”陈宝国后退了半步,面露迟疑,却没有甩开王瑞的手。

……

兰沁禾每日几乎无事可做,她巳时去兵部,坐三个时辰后申时回家,回家看望母亲之后再回郡主府练剑看书自弈抚琴。

这不仅是因为上头有意将她雪藏,也是因为她内心茫然。

太后、皇帝、司礼监、内阁她全都上过奏本,全都据理力争,可是换来的结果只是自己被隔离出去而已。

能争的地方兰沁禾自觉都争过了,她甚至一怒之下打算抛弃郡主衔,将自己的所有钱财散尽,可满天下却没有一个商人敢接手她的一厘财产。

直到九王爷来见她之后,兰沁禾明白,自己这一生将和彦氏捆绑在一起。她永远不会是个纯粹的人臣,别人第一眼看到的永远只是她身上的郡主衔,而她也无力辩驳。

她求而不得,前路一片茫茫。

她还能做什么,改革无路;朝中能人才子数不胜数,那些纷繁的公务没有她也一样在好好地运转。她似乎是没有用了。

三十一的年纪,兰沁禾开始陷入困惑。

这一日她从兵部出来,回去的路上遇见了殷姮,兰沁禾上前打招呼,“殷姐姐,今日内阁无事么,你怎么回去得这么早?”

然而对方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直到兰沁禾追到她面前,女人才惊讶地挑眉,“沁禾,你怎么在这儿?”

“我去将军府看望母亲。”兰沁禾疑惑,“方才我喊了你好多遍,你怎么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内阁又出了什么事儿?”

殷姮一笑,“哪就天天出事了。只是同西洋交易的茶叶数目上有些出入,我算着账,没听到而已。”

“是这样……”

“是。”殷姮拍了拍兰沁禾的肩,“好了,我回去还有些家事,你也快去看看万阁老吧。若是缺人缺药,尽管来我府上支一声。”

兰沁禾点点头,“我从来都不会同你客气的,那你先忙。”

听到这句话殷姮笑了,她凤眸微眯,眼角隐隐折下了两丝眼纹。

“倒也是,你从来就没跟我见外过。”这句话说得很轻,仿佛自语。

“打也打过、吵也吵过,这会儿咱们再谈客气多么矫情啊。”兰沁禾道,“再说了,殷姐姐也没同我客气过,凭什么我得对你客气?”

“是这个理。”殷姮唇角上扬,她笑着附和兰沁禾的话,末了眼睫微垂。

“好了,我该回去了,就此别过吧。”她摆了摆手,又朝着殷府而去。

两人在朝上吵得再如何不可开交,但是并不太影响二十六年的感情。殷姮与兰沁禾,就如凌翕如万清,患难之后千丝万缕的情谊是分不开的。

简单的寒暄过后两人分别,兰沁禾回了将军府,她去见了万清。这几日万清的病情反反复复,使人有些担心。

“二小姐,药好了。”丫鬟递上了碗,兰沁禾接过,“辛苦了,我来吧。”

端着碗入月门,她先将药搁到一旁,自己坐到了床沿上,轻轻唤醒了万清。

病榻上的老人唇色泛白,安静地躺着,没有一丝声响。

兰沁禾一连唤了七.八声,万清才缓缓睁眼。

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眸稍显涣散,过了片刻才凝聚起了神光,有了清醒的意识。

“母亲,该进药了。”兰沁禾扶着她起身,将软枕靠紧床头,又把被子给万清拉到了脖颈盖严实。

万清一动不动的由她动作,看着女儿把药吹凉,一勺一勺地喂进嘴里。

万清不是兰沁酥,喝药没有那么麻烦,安安静静地喝完之后,兰沁禾又将准备好的白水喂给她,捧着一个小盆等着她吐出后拿了手帕帮万清擦嘴。

“您这两日的气色看着好些了,我问了御医,冬天之前就能大安。”兰沁禾笑着同母亲说话,“内阁那么多事,可都得等着您回去料理啊。”

万清轻哂,“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无尽。”她面朝了兰沁禾,“先来说说这些日我女儿的事吧。”

兰沁禾眨了眨眼,“酥酥又闯祸了?”

万清摇头,“沁禾,朝中的许多事情,王瑞都瞒不了我,你那点小伎俩……不管用。”

兰沁禾低头应是,“女儿不敢。”

“这几日你在外面是好一通拨云搅雾啊,太后、皇上、京中王侯还有内阁都被你吓怕了,他们又动不了你,真是像供祖宗似的供着你,就连皇上都得闭门躲你。”万清笑意愈深,“这份殊荣,天下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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