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人还造谣，说叶昱钦是把黎枳给上了，爽了就丢了呗。

……

凌思敏其实有在大众面前解释过，但没人信，再加上高三任务繁重，她也实在没精力去帮黎枳处理这些谣言了。

更何况，就连黎枳本人都不解释。

这件事就直接愈演愈烈，野火连天。

体育课，没人愿意和黎枳组队，包括黎枳去食堂，有熟人看见她，也会刻意避开。

黎枳在1198班，就像是一个烂人、臭人。

年初的时候，爆发了疫|情，所有陵涟的学校都被迫暂停了线下授课，直到三月份，长理才线下开学。

三四月份，刚开学的那两个月，黎枳直线暴瘦，吃啥吐啥，因为半个月将近一个月的线上学习，成绩又给掉回了五十名。

她的高三，是地狱难度。

至于叶昱钦，黎枳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他了。

就五月份有次，她去问林今好一道化学题，林今好脱口而出的一句：“如果叶昱钦在就好了，这题他肯定会。”

当时黎枳就跟没听见一样，实际上，在她垂下的眼神里，风起云涌，她的心底就像是被蜜蜂给蛰了一般，密密麻麻，刺痛无比。

当一个人心痛到极限的时候，她的大腿内侧肉都在颤抖。

那道题林今好都不会，但黎枳也没去问老师，这道题她一直空着。

就像是……一直等着某一个人告诉她答案一样。

五月中旬的模考，叶昱钦的成绩应该是达到了他高中三年以来的巅峰，进了年纪前五十。

长理的年级前五十……基本上就是清北苗子系列。

黎枳看了眼成绩单，那一次模考的成绩单，黎枳偷偷拿回家，她用透明胶带贴了一圈，放在了枕头底下。

因为疫|情的问题，那年的高考竟然破天荒地推迟了一个月，所有人的复习时间又多了一个月，有人欢喜有人忧。

就连林今好这样的种子选手，黎枳都能看到她因为饮食不规律，下课在厕所狂吐。

好像所有女生都暴瘦了一番，没有暴瘦的，也直接肥了几圈。

再加上疫|情的原因，所有人的压力都番了几番。

黎枳平静地面对这所有突如其来的巨变，她开始一个人去上体育课，一个人去食堂，一个人放学回家，一个人走完了高三最后的路。

就连高中的毕业照，她也是一个人，站在了角落。

和人群中央的那个桀骜恣肆的男孩，差了十万八千里。

毕业照摄影师一口气拍了很多张，黎枳记得自己有很努力地假笑，但不知为何，到最后谢逊选的竟然是黎枳面无表情的一张。

这算是什么结局呢？

曾经黎枳以为，这高中的暗恋无非就是两个结局，一个爱而不得，一个暗恋成真。

但她没有想过，还会有一种结局，叫做得到之后再失去。

还是没有理由，没有预演一般的失去。

以前看那些电视剧小说，女主的暗恋都是到了高三毕业才结束，但是她连三年都没有，就两年。

她的青春就结束了。

她的高三，是灰色的。

不存在的。

高考一结束，黎枳要准备自主招生的考试，便顺手切断了和班里人所有的联系，就连凌思敏叫她出去玩，她也一并拒绝。

7月25号，长理有一个志愿培训大会，谢逊没要求1198班的全员到齐，但恰好自主招生结束了，黎枳也就收拾收拾去了学校。

她想着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踏入长理的校园，那天她去的格外早，没有邀伴，一个人早早地逛了最后一遍校园，再早早地来到礼堂里落座。

她挑了一个离门最近的角落，带了个鸭舌帽，压低帽沿，听着讲台上的老师讲解各个学校，以及报考志愿应该注意的事项。

志愿会挺敷衍，不到几个小时就结束了，因为能来参加这个志愿大会的其实心里多多少少都是有谱的，没有谱的也知道多去网上查查资料都会比听这些狗屁会议管用。

简单来说，能在长理上学的，就没傻的。

就在黎枳准备收拾收拾回家的时候，她看到前面第一排有动静，主要是两个主人公挺明显。

男俊女貌，再加上本身就都是学校里的顶流人物。

黎枳旁边有女生开始议论：

“我去我去，你看见没，叶少爷给林今好送了一双鞋吧，我看着好像是什么耐克的，肯定值不少钱吧。”

“我看前边儿的老师都在起哄诶，他们俩这是毕业了？都不藏着掖着了？”

“我的天啊，前面那热闹得，是叶昱钦给林今好告白成功了？”

“牛啊！”

“诶诶，你听说没，林今好前几天就被清北打电话了，看来这不是状元就是探花了。”

“我听说了啊，但我在1198班有个朋友，我那朋友说人林今好直接拒绝了清华北大，说只想去上璃诶。”

“去上璃？叶昱钦他爹公司的总部就在上璃吧，不是有人还说叶昱钦报了上璃那两所TOP大学的自主招生来着？”

“哇！为了爱情，放弃清北去上璃？这可够疯狂的。”

“……”

周围不知不觉竟然有人开始鼓掌了，黎枳扫了眼周围，她笑着，看着前面，也跟着鼓掌。

礼堂头顶暖橘色的灯光照得黎枳眼角有盈光点点。

真好。

她青春时期喜欢的男生，在高考毕业的时候，跟别人告白了。

这年少时期遇见了太惊艳的人，不过就是有人在你最懵懂的年纪放上了一场世纪烟火，然后再告诉你，你以后再也看不到这样的了。

苍凉之下，满目灰埃。

最后，黎枳一个人偷偷地从后门离开了礼堂，离开了长理。

在回去的路上，黎枳经过了之前的报刊亭，有人在拆除报刊亭，还有人在搬报刊亭里的东西。

黎枳顿住脚步，上前去问了一嘴情况：“为什么要拆这个报刊亭啊？之前的老爷爷呢？”

“你说的是我那老丈人吗？我老丈人前两天突发心梗去世了，这报刊亭也是应政府要求拆除的。”男子搬着报刊亭里面的展示柜，简单说了几句就继续干活了。

老爷爷去世了。

那个见证他对她好过的唯一见证者没了。

她的青春，真正地结束了。

黎枳没有意识到自己流了眼泪，她站在马路牙子边，拿起手机，就是噼里啪啦一顿敲。

——

“叶昱钦，我高三真的以为你是害怕耽误学习，不想跟我在一起，现在毕业了，你还是去找了林今好，你狠，我确实做事没你狠。所以，现在倒是我该滚了。

遇见你，我才是真的无语。

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这辈子都不想跟你有任何瓜葛，包括陵涟这个城市，我都不想再牵扯上。

你放心，你这种浪荡随意公子哥，我黎枳也看不上，你继续做你的少爷，跟你这种人扯上关系真的丢面儿，我可不想让别人以为我是什么公交车。”

温热的泪珠顺着下巴流到了锁骨上，黎枳恍惚了一下，她抹了抹眼泪。

把这条幼稚又无趣的消息撤回了。

再然后，她把他删了。

微|信和Q|Q，她都删了个干净。

不过这个举动，让黎枳后悔了一辈子。

因为这一删，她也把自己和他那为数不多的聊天记录，删了个干净。

一点念想都不剩了。

回去之后，柳照月看着黎枳仿佛失了神的模样，她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整个高三，黎枳都乖巧得出奇，让柳照月都隐约后怕。

她不再多问黎枳的成绩，就连高考考完了，柳照月也没有多问一句。

眼下看见黎枳这个模样，她把自己的手往围裙上擦了擦，把沙发边的一袋橘子给黎枳：“吃点橘子吧，这橘子是隔壁的王婆送给我的，说是她们老家自己种的，吃不完了，送我们一袋，妈去店里了，有事给妈打电话哈，妈今晚给你做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