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在上(42)

作者:侧帽饮水 阅读记录

陈谢青:“大人误会了,下官是把碗里的雪台兰误认成了毒星草,这才……”

刘明远怒斥:“浑说,王大人怎么可能在公堂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你下毒?我看分明是你自己做贼心虚!”

别说陈家,满堂的人都被惊得说不出话。

陈谢青铁青着脸:“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陈谢青长子陈尧道:“大人方才不是说,此毒为剧毒,花草一碰即枯,为何雪台兰花叶沾毒却没有异样?”

王彦:“问得好,本官在答你此问前先要问你一个问题,你可知为何你娘给雪台兰浇水要推开叶子?”

陈尧语塞。

王彦:“因为雪台兰叶子表面有细膜,除了日照,根本不吸取其他任何东西。这也是它叶子上沾满剧毒却毫无异样的原因。”

王彦:“陈副使身为宋氏的夫君,知悉其起居作息,就在雪台兰的叶子上涂剧毒,宋氏浇水,以手触叶,沾染剧毒,随后习练针线,扎破手指后,习惯性地用嘴去吸指上的血,如此中毒身亡,当场毙命!”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陈尧激愤道:“血口喷人!我爹不是那种人!他与娘恩爱非常,人尽皆知,如何会做出此等禽兽不如的杀妻之事!”

刘明远正要出声,给王彦拦住。王彦看着底下众人,淡声道:“口说无凭,断狱自然要有证据。”

“陈副使,你为人谨慎周密,没把那盆雪台兰换掉,是因为衣服沾了毒,可以换一件一模一样的,可花草却不行。你生怕换了雪台兰被人看出一二,又自以为高明,觉得没人会想到雪台兰上,就没有把它换走。”

“同样地,你过于谨慎,在给雪台兰涂毒时,未免之后处理的麻烦,没有戴手套之类,想着双手沾染毒物,洗去便是。一则你不做针线,二来你不会用手触碰食物,且自以为洗得干干净净。”

“但官衙的人,还是在你的办公书房里里外外都发现了毒迹,你可知,这是为何?”

陈谢青不可置信地抬头。

“雪台兰表面的细膜有很强的附着,你给它涂毒的时候,手上不仅碰到了毒,还黏上了它的细膜,正因为此,手上的毒才被牢牢地覆着,水根本洗不去。”

陈谢青嘴巴一张正欲辩解,就听王彦道:“你是不是想说,雪台兰摆在你屋子里,你碰着点毒又如何?”

陈谢青一噎,王彦道:“碰着点毒倒是无妨,可陈副使并非是惜爱花草之人,照情形看,你碰着的毒可不是一星半点啊。”

须臾,几名官差抬着个白布蒙着的东西上至堂内。

王彦:“陈副使,揭开看看。”

陈谢青迟疑未动,陈瓒一个上前揭开了布。

一看之下,满堂惊呼,不少女子给吓得花容失色。

白布之下,躺着一条身形高硕的恶犬,此刻长舌吐露在外,四肢扭曲,是个骇人的惨死之状。

陈瓒:“这……是什么?”

王彦:“这就是昨日,牵去陈副使办公处,不小心舔到余毒的狼犬。”

陈谢青此刻已是站立不住,王彦逼视他道:“一条狼犬尚且如此,宋氏一深闺羸弱妇人,口沾此等剧毒,死时之痛苦惨烈,可想而知,陈谢青,你还要抵赖吗?”

陈尧一把拽住陈谢青:“爹,您倒是说句话啊,您与母亲感情深厚这么多年,根本没有理由这么做啊!”

王彦:“陈副使,陈大少爷在问你话呢,你为何不答?你不说,莫非是要本官替你说?”

陈谢青对上他威严冰冷的目光,终于承受不住,颓然倒地:“是我杀的……”

陈尧如遭电击:“爹……”

全场寂寂无声之际,一道影子飞快扑上前,给了陈谢青一记重拳:“畜生!”

众人大惊,王彦脸色微变:“明远,拦住他!”

刘明远飞掠上前,按住来人。此人不是旁个,正是宋氏亲弟、青山书院的书长宋常山!

陈谢青被打得鲜血横流,一张尚算俊逸的面孔已扭曲不成形。

宋常山睚眦欲裂:“你这畜生!”

他素来沉着端素,从未有过如此失态,场内人一见如此,皆是大骇。

陈谢青吐掉嘴里的血,劲儿缓过来,看着宋常山连连冷笑:“姓宋的,这都是你们宋家欠我的,是你欠我的,宋常若她该死!”

陈尧倒吸一口凉气:“爹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陈谢青直起身,抹去眼角的血渍:“我怎么了?我陈谢青,寒窗苦读十年,十七岁中进士,入仕为官,原本有大好前程,却因后来你宋家与张家交恶,在朝处处受人排挤,为人不容,到头来只能被调到地方做个五品破官!若非是你宋常山与张廉的私生女私相授受,害两家交恶,我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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