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所有人都吃错药了(129)
皇帝快压不住自己的烦躁了:“你是何意?”
赵泽瑜道:“北燕女君是很宠爱她这个妹妹吗?若是,她妹妹的一个心愿值得用草场来换吗?再者,这位王女见过儿臣吗?”
“若以上三者皆是,那儿臣认为北燕诚意可嘉,否则,儿臣认为有诈。”
皇帝眯了下眼睛,“那便是说,若是这三者有一者为假,你便不会去北燕走一趟了?”
他以为赵泽瑜会拒绝,也想到了赵泽瑜可能会有的各种情绪:伤心、愤怒、委屈、惧怕……
可是赵泽瑜却骤然抬起了眼,明明脸色苍白如纸,却像是一把利刃一样:“若是他们有诈,儿臣愿往北燕,将计就计。”
皇帝十分意外,赵泽瑜道:“从北燕使臣来朝,他们就一直在各种挑衅。在城门处,若非皇长兄及时赶来交涉,儿臣便要出丑;在打马球之时,他们下手暗算,若是儿臣反应再慢一些,便要命丧当场;如今他们又来拿捏儿臣,难不成因为儿臣是大启封王的皇子中年纪最小、尚无功绩的一个便要叫他们这般羞辱吗?”
“他们既然这般针对儿臣,不将计就计,岂不是太憋屈了些?儿臣受不了这个气,所以向父皇请命前往北燕打探敌情建功立业,若真有北攻北燕的那一日,儿臣希望能够名垂青史。”
本以为要和赵泽瑜拉锯半响、被他好一番哭闹的皇帝彻底迷茫了。难不成泽瑾并没通知赵泽瑜?看昨日的样子,泽瑾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让泽瑜前往北燕,泽瑾说得也确然没错,北燕的目的大抵便是拿一个皇子当众祭旗。
赵泽瑜若是已经知道北燕的目的还敢这般请命前往?他打的是什么算盘?
皇帝觉得一定是上午那群唧唧喳喳的朝臣吵得他头昏脑涨,现在才根本想不明白赵泽瑜要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泽瑾:用再多的士、马、象保帅都抵不过一个自己长了腿的帅!
泽瑜:卧槽,开嘲讽也太爽了点,真好玩!
皇帝:九曲十八弯中,这兄弟二人究竟想做什么?
第97章 旁敲侧击
若是赵泽瑜畏缩恐惧, 苦苦哀求,皇帝会很放心地让他前往北燕,但是他明明白白地自请前去, 皇帝却忍不住犹疑, 怀疑赵泽瑜别有用心。
他不肯承认自己是畏惧于赵泽瑜上一世一直欺瞒他到最后才露出爪牙的心机深沉, 他想:还是要听听其他人如何说, 不能如此草率地做决定。
因而赵泽瑜本是做好了皇帝当场要他前往北燕的准备,皇帝却没有当场同意, 直将他搞得也丈二摸不着头脑。
待到赵泽瑜走后, 皇帝实在是感觉自己颇有些疲累, 朝臣们的折子也雪片似的往上递。
都不必看,皇帝都知道里面写了什么,无论如何吵翻来覆去的都是那些话,他们不嫌写着累, 皇帝都嫌看着眼睛疼。
张忠适时地在一旁道:“陛下,您都忙了一天了, 再如何也该歇歇了,保重龙体啊。”
皇帝并未睁眼,冷哼一声:“偌大一个朝堂,朕拿着钱粮供养的大臣, 遇到事只会相互攻讦, 不然便是拉帮结派、含沙射影、妄测上意。”
张忠在一旁劝道:“这随波逐流也是人之常情, 陛下莫气, 不如去哪位娘娘那里歇息一番。”
一听他这般说,皇帝也动了动心思,“去静安宫。”
皇帝嫔妃不多,怜姬也是受宠, 于是内务府的人便识相,将人安排到了并不逾越又暂时无他人居住的静安宫中,距离皇帝的勤政殿不算最近却也绝对不远。
皇帝驾到时却没在殿中看见怜姬,宫女道是往花园去了。
屏退了其他人,身边只留了张忠,皇帝便也朝着后面走去。远远地看见怜姬和一个小宫女站在一丛秋菊旁,皇帝便过去了。
两个人走路不算轻,但怜姬二人背对着皇帝,也不是习武之人,故而并未察觉。
那秋菊开得灿烂,便见怜姬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尚未触到便痛得收回了手指。
她旁边的宫女连忙轻轻捧着她的手腕,替她吹着手指,那原先白皙修长的柔荑此刻却红肿不堪。
那宫女愤愤道:“皇后娘娘怎么可以这样欺负您?知道她是中宫娘娘,便能如此不讲法理,肆意妄为吗?”
话未说完便被怜姬横了一眼,这才不甘地道:“是奴婢妄言了。”
怜姬这才淡淡地道:“中宫皇后本就有训导宫妃的权利与职责,我不过是被轻轻责罚了几下,你何至于如此怨愤,等会儿自去领规矩。”
却突然有一个带着威严的声音道:“你不必去领规矩,将怜儿的手为何会变成这样原原本本地告诉朕。”
怜姬十分意外,急忙跪下拜见,被皇帝扶了起来细细查看手指——只见从指尖一直到手掌都有伤痕,打的人根本不曾留情。
宫女直接跪下道:“求陛下为我们娘娘做主。”
怜姬皱眉道:“在陛下面前嚼什么舌头,还不下去,”又对皇帝道,“臣妾见陛下眉间似有倦意,不若先歇息片刻?”
皇帝止住了她的话,语气中颇带着些怒气:“不急,是朕要你原原本本地把事情讲出来,朕恕你无罪。”
“是,陛下。我们娘娘今日例行去拜见皇后,可不知是因为什么,皇后娘娘见到我们娘娘便横眉冷对的,训话训了许久。”
“待到后来皇后娘娘便又称年节将至,宫中要提前准备起来,便要求我们娘娘去绣那百鸟朝凤纹样的袍子。绣袍子本就是宫中绣衣司的活计,我们娘娘哪里会?若是应承下来差事却做不到岂不是欺瞒之罪?所以娘娘便迟疑了片刻。”
“可就是这片刻迟疑,冯昭仪便出言讽刺说我们家娘娘的手就是金贵,全靠这双手狐媚惑主,将陛下迷惑得神魂颠倒,当然要好好保养了。”
“如此,皇后娘娘便也根本不曾听我家娘娘分辩,勃然大怒,说我家娘娘出身卑贱,也不知靠这双手……了多少人。她让人取了那细细的竹条,着人摁住我们娘娘便开始动刑,在手指处也分外狠辣,还不准我家娘娘传看御医。”
“我们娘娘谨小慎微惯了,生怕惹到其他娘娘,可奴婢心疼娘娘,还请陛下为我们娘娘做主啊。”
中间几次怜姬想要打断都被皇帝拦了回去,待到这宫女说完,皇帝已然面沉似水:“皇后也未免太跋扈了些。”
怜姬连忙道:“请陛下息怒,皇后娘娘说的也并无错,臣妾出身乐籍,本就是卑贱之人,承蒙陛下不弃,愿意让怜儿侍奉左右,已是三世求来的福分,怎敢再奢求良多,心生不满?”
“皇后娘娘位居中宫,本就有管理六宫之责,陛下切莫因此责问皇后娘娘,否则臣妾心中不安,到时说臣妾狐媚惑主之言也会愈发嚣张。积毁销骨,臣妾当真承受不住,更何况臣妾日后还是要听皇后训导的,陛下便当是可怜臣妾了。”
这不过是个引子,皇帝真正怒极的是:赵泽恒先时陷害秦王,屡屡刺杀,他本就从宽处理,只将他降为郡王了,可他却仍不知悔改。圣朝节上,他便不顾一国大义,居然为了私怨和北燕勾结想要在马球场上致赵泽瑜身死;现在为了将赵泽瑜送往北燕,他竟然对阿克鲁下手,逼迫大启丧失和谈主动权。
他们似乎觉得胜券在握了,皇后便在后宫耀武扬威,对他宠幸的女子下手,丝毫不给他这个皇帝颜面。
他们莫不是觉得将赵泽瑜除去,泽瑾便如断一臂,而泽瑾被他暂时软禁,便证明了他厌弃泽瑾。所以他们便以为自己大获全胜,这朝堂之上现在唯有他英王一个皇子,唯有一个丞相,后宫之中也唯有一个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