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所有人都吃错药了(19)

作者:竹岚月 阅读记录

皇帝们自不会和真金白银过不去,但运输需借道西域众多小国,西域小国也有意寻求庇护,如此便形成了互惠的友邻关系。

当然,皇帝们并不是不曾对友邻动过心思,开疆拓土是所有稍微有点血性的帝王都昼思夜想的事。

但显然西域的环境恶劣,打下之后在中原生活的百姓又不可能迁过去,倒要劳心劳力地派不怕死的官员过去,还不一定有成效,那里又不富饶,得不偿失。

便是那位好大喜功,喜着喜着就喜出一个南祁、后代子孙没准在太庙时心里都骂过的“俊杰”皇帝,也没干出过讨伐西域这种事。

西域在大启内乱时也不曾首鼠两端,自从启惠帝平定内乱后,便同西域往来渐多。

自从第一个来大启京城见识过的西域人出现,就注定了会有更多渴望繁华的西域人来到大启。

故而历经几朝几次调整律法,西域人若是有一定的钱财或是有得到鸿胪寺或户部认证的能力,那便可以入大启的户籍。

前朝甚至还有西域人参加了科考入朝为官。

皇帝可以不在意几个无名女子的性命,但他绝对不能不在意绵延了多少代的友邻邦交。

他随手抄起手边的镇纸砸向了平宁侯,老东西躲得快,那镇纸愣是擦着他的脸侧飞了过去,墨玉做的镇纸登时摔得粉碎:“你教出来的好孙子。”

平宁侯背脊发凉,却是不显,连声喊着冤枉。

赵泽瑾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侯爷也先别急着替鸿胪寺丞喊冤,您也不是日日看着他,怎么知道他做没做呢?证人均被安置在镜湖月坊,父皇想要提审随时可以,本王还不至于在这种事上栽赃陷害。儿臣还有另一事要禀报。”

他从袖中拿出了一个一掌长的木筒,正是卢明赫用来暗算景曦的那一个:“父皇请看此物。”

张忠下来将赵泽瑾双手托着的木筒送到皇帝眼前,赵泽瑾说着“父皇请小心此物,它是一种暗器”,而皇帝的脸色骤然阴沉了下来。

他看向洛振远呈上的从北原缴获的那一批武器,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支木筒,赫然与他手上这个一模一样。

这些武器普遍小型,不适合北原人高马大的莽汉使用,但是却是刺客的夺命杀招。

洛振远当日密报怀疑北原在秘密组建一支精刺,而这次突袭大启将领死在刺杀中的有两位,恐怕就是北原的尝试。

北原人的灵活性差一直是大启针对的弱点之一,若是北原真的组建起这样的一批人,那么势必对大启边防造成严重的威胁。

赵泽瑾道:“卢明赫当时在背后以此物暗害曦儿,致使曦儿险些母子双亡,儿臣仔细查看此物,确认其并非我大启所产。儿臣请父皇旨,褫夺卢明赫鸿胪寺丞官位,交由刑部,彻查其戕害人命、私通外域、谋害儿臣妻子数桩大罪。”

说着,他跪下叩拜下去。

平宁侯再顾不得其他:“秦王殿下,这些都是你一面之词,你究竟是为何急着要将赫儿夺职下狱,连话都不敢让他多说半句?”

“短短半个时辰,你是如何能审出所谓证人口中的几条人命,可有证实?你又凭什么拿着一个凭空出现的暗器说这是赫儿的?就算它是赫儿的,你又凭什么只凭这一个小木筒就说赫儿私通外域?”

这平宁侯不愧是活了多年的人精,思路很是清晰,发现秦王此举竟然隐隐在朝着他设的套中走,心中一喜,那眼睛将赵泽瑾上上下下扫了个遍,用一种怪异的腔调道:“还是秦王殿下想掩饰什么?”

面对此等诘问,赵泽瑾反而笑了:“不愧是平宁侯,如此敏锐,我大启有此等通达的侯爷,实乃幸事。”

说的是“幸事”,那讽刺的语气听着像是“丧事”,赵泽瑾道:“平宁侯说得不错,我确实不可能在这短短的半个时辰内得出口供,令孙的丰功伟绩本王已查了月余了。”

平宁侯倏地转头:“你怎么敢私查官员?”

赵泽瑾哂笑:“平宁侯似乎忘了,本王从前曾在刑部任职,纵使现在改任尚书令,父皇也不曾收回我审查之权。”

皇帝点了头,尚书令虽已然被削弱不少,但名义上有统领六部之权。

实际上皇帝一直在将赵泽瑾作为太子培养,他自己也是才华横溢,在六部都转了一圈皇帝就把他提到了尚书令这里,只不过赵泽瑾一直也没有动用过尚书令的职权。

赵泽瑾不再多言,向皇帝禀报:“一月前,刑部尚书左严曾找到儿臣,称刑部有一桩新案十分棘手,竟是一名女子来报她姐姐被人害死。”

“左尚书在那女子所说的地方竟然又找到了两具骸骨,传那女子来多番忙碌才又确定了其他两名女子身份,这三人竟都是西域来的乐师舞姬。”

“卢明赫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只可惜,他那脑子摆设惯了,平素又是个跋扈的人,哪里能做到密不透风?”

眼见平宁侯脸色变得灰败,赵泽瑾笑道:“平宁侯严谨惯了,非要证人证据,本王辛苦准备了月余,当然可以随时给平宁侯看,不仅这样,本王还可以让天下所有人看看,明正典刑。”

说罢他面向皇帝:“还请父皇定夺。”

皇帝仍是有些阴郁地看那木筒,他决不能容忍吃里扒外的东西,便扫了平宁侯那老东西一眼:“准了,着刑部即刻收押卢明赫,务必给朕仔仔细细地查明白这吃里扒外的东西是怎么叛国的。”

平宁侯瘫在地上,看着赵泽瑾时眼中杀意一闪而逝。

赵泽瑜自从他兄长进来就恨不得自己是一只长在角落里的小蘑菇,这会儿看着他大哥雷厉风行地办完了事注意力又转回自己身上,不着痕迹地往后缩了缩。

顺着赵泽瑾的目光,这会儿皇帝才想起来,问道:“太医呢?”

方才那种情形,谁敢请太医进来,人都在殿外待了好大一会儿。

张忠将人宣了进来,皇帝将手一扬,对着赵泽瑜的方向:“给他包扎一下。”

察觉到兄长立刻锋锐了百倍的视线,赵泽瑜不着痕迹地抖了下,头皮发麻,硬着头皮一点一点地挽起袖子,那道新鲜的刀痕就这样撞进了赵泽瑾眼中,他那条分缕析的大脑登时“嗡”的一声,几乎重回前世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兄长solo,泽瑜:我只是一只小蘑菇,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第16章 雨夜往事

那是一个雨夜,赵泽瑜提着一柄剑归来时在殿门口看到了不知伫立了多久的赵泽瑾。纵然被雨水冲刷了良久,赵泽瑾还是闻出了他身上浓重的血腥气息。

那时兄弟两人已然几乎形同陌路,赵泽瑾闭了闭眼,还是问道:“你去杀了闻秋远一家?”

赵泽瑜并不迟疑:“是。”

赵泽瑾声音有些发颤:“那是数十条人命,你竟也如此轻描淡写。”

相比赵泽瑾,赵泽瑜确然是十足的轻描淡写:“皇命如此,更何况,江湖中人介入朝局,本就自有其取死之道,他刺杀朝中重臣,按律当杀,死得不冤。”

赵泽瑾忍无可忍:“我从未说过他不当杀,可难不成几岁小儿也有罪吗?安王殿下,你告诉我,他的亲眷有何罪行,竟要以命相抵?”

沉默了半响,赵泽瑜才道:“这是他们的命。”

话音刚落,清脆的声音便炸响在了赵泽瑜的脸上,赵泽瑜一直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有一瞬的空茫,后知后觉地摸了下自己有些刺痛的脸颊。

赵泽瑾的手颤抖得不成样子,这是他第一次打了自己的弟弟,而赵泽瑜也终于因此而有所触动。

可惜,也只是一瞬,因为赵泽瑜很快平心静气地问:“秦王殿下打够了吗?若是没什么事便请回吧。”

似是终于被他的麻木不仁所伤,赵泽瑾抓住了他的衣领,声音近乎哽咽,一向温谦高贵的青年在绝望地恳求自己的弟弟回头:“小瑜,你醒醒吧,别再错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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