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潮儿(22)

换了一层身份再次到怡景溪园,待遇与上次一点儿也不同。

沈念君好面子,还真不是信口瞎说。

她宁愿不被注目,免得别人误以为私生活乱七八糟,到时候又传得沸沸扬扬,几步之遥的距离,看着这些人,指甲深陷进掌心,掐出来深深痕迹,疼痛让她眉眼之间的醉意暂时消散,眼神清明起来。

姿态尽量保持优雅,随他进门。

深沉经典的红棕色实木打造的玄关柜搭,配上独特的纹理墙布,沿着实木地板游走,尽是中欧混搭风的浓郁复古气息。

佣人们视线毫不意外在沈念君身上打量,她隽秀明艳的脸庞隐在卓翼衣领间,脸上挂着一丝不自然的潮红,随着他的步伐,脚步从容,不疾不徐地从众人身边掠过,仿若一只娇贵美艳的轻燕。

被卓翼搀着上二楼卧室,不经意垂眸,楼梯转角,不见巧的地方,扫到一只整玉整雕的貔貅摆件。

这么纯粹昂贵的顶级美玉,用来装饰摆设,实在耀目灼人眼。

就是这么一个男人,方才脸不红心不跳,说自己没钱……

卓翼休息的卧房,就单调简单多了。

灰白黑冷色调的搭配,一尘不染的干净地面,厚重的特制遮光窗帘,进门一扇隐藏门,衣帽间的房门半合半掩着……

把一众人甩在身后,沈念君暗自吁一口气,身子顿时又软下来,毫无形象可言。

跟刚才那个端着仪态的白天鹅判若两人……

脸庞贴到柔软,散发着和男人身上相似木质香的软枕,沈念君才觉得天旋地转的感觉缓解许多。

这会儿酒劲儿正上来,胃中有些翻涌,她侧着身段卷缩在床上,难受之余,克制地蹙起来眉,红唇轻启,费劲儿地呼吸。

卓翼抖开被子,朝她凑过来,两人气息不小心交织到一起。

沈念君这才后知后觉,有了窘迫感,抬手抵着近在迟尺,卓翼温热的胸膛,指尖微微苍白,如仓皇的小鹿一般望着他:“……你,你做什么啊?”

他顿了顿,语气平淡,仿佛是一尊没得感情可言的神像,“你觉得现在我能做什么?要不要给你找一面镜子,让你看看自己满身酒气,让人只想敬而远之的醉酒模样?”

说罢被子丢到她身上。

“……”

他忍了一路,终于在沈念君拿龌龊心思想他的时候,成功露出破绽。

之前那个说,不管沈念君怎么任性,比她大五岁,都包容她且不会生气的人,第二次被冒犯到。

窗外深夜漆黑,浓稠如墨,湿漉漉的潮气不断侵袭,卓翼朝窗子看一眼,抬手把窗户合上,窗帘一并拉上。

随后房门开合,卓翼脚步渐行渐远,音质偏冷地调子,好似在吩咐家里阿姨煮醒酒茶。

沈念君低吟着蹭了蹭柔软薄被,不知怎地,小睡了过去。

卓翼吩咐好佣人,转身回房。

拉过旁边一把木椅,弯了身子坐下。

随后才低眸,视线不疾不徐落到床上——

画面静止在惊艳夺目的一幕。

鞋子被踢开,一双白皙纤瘦的玉足搭在窗沿儿,乌黑长发铺散于软枕上,如丝绸光泽柔美,昳丽慵懒,视线不经意回落,从脖子过度到肩膀,完美的肩颈线条,宛若小妖精……

卓翼本来心无杂念,沉敛的眸底却蓦然转深,未参杂太多情愫的神情露出一丝破绽。

他不否认,刚才反驳沈念君的话,带了几分不客观的诋毁。

这副模样丢在外面,换做哪个男人都会垂涎……

顿几秒,倏然平淡地眨了眨眼,云淡风轻地转开脸。

房间寂静无声,静的就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很难被忽略,只有床榻上,因为醉酒而有些令人浮想联翩的呼吸,在深夜里,又静谧的房间,被放得无限大……

卓翼视线一瞬不瞬落在厚重沉闷地窗帘上,望着那枯燥乏味的浅淡花纹,也就看了区区几千遍……

不知过去多久,软床上的曼妙身躯,语调慵懒地轻“嗯”一声,不堪薄被的闷热,不耐烦地推搡一边。

卓翼几时这么耐心伺候过旁人,他缓缓闭了闭眼睛,抬手去勾被子。

下一瞬,目光又徒然顿住——

拉扯间,纤瘦肩膀上虚虚挂着的细长肩带不堪重负,顺着滑腻的,白生生手臂垂落下来。

半只紧致雪白,线条柔缓的小白鹅,在明亮如昼的房间内若隐若现,格外惹眼!

卓翼手臂僵僵地垂着,纤长的指尖悬在空气中许久,这次呼吸彻底一滞。

床上的沈念君呼吸加重,下一秒弓着身子,毫无预兆地剧烈咳嗽。

卓翼手指仿佛被滚烫的山芋烫了一下,方才转开视线,手指收紧。

喉结用力地上下滚动着,动作利索地甩了被子,丢到她身上。

睡梦中的沈念君咳嗽还在继续,咳到她脸色涨红被憋醒,才缓一口气,眼下这会儿咳醒,胸口剧烈起伏着,抿唇爬坐起来。

靠着深色的床头,澄澈透明的眸子打量房间,半晌,怔怔看过来。

卓翼面色沉静,仿佛又带着一丝复杂,抬着犹如雕刻般棱角流畅的下颌,抿了唇线瞧着她。

“现在酒醒了?”

沈念君醉酒的画面一点点儿在眼前浮现,卧室很安静,她很识趣地没吭声。

至于酒醒了还是没醒。

她心想,你猜?

就在沈念君不知为何,但两个人就是气氛微妙至极的时候。

“叩叩叩——”

房门突然被敲响。

阿姨端着一碗口味酸甜的醒酒茶,轻手轻脚送到门外,也不知房间内是什么情况,未婚夫带着未婚妻晚上回来,孤男寡女又喝了酒,想必是有很多不方便。

谁知房门才敲响没几秒,卓翼立在那里,开了门。

阿姨不好意思打量一眼,只见他衣衫整齐,白色衬衫就连一丝褶皱也没有,一如往常的讲究精致。

托盘递过去,脸上却难掩好奇,眼角余光忍不住悄悄朝里面看去。

沈念君也已然整理好衣服,从床上下来,赤足踩在地毯上,提着裙摆,脚步如闲云般轻盈,弯腰勾了自己一双高跟鞋穿上,慢条斯理穿着,觉察到什么,冷然抬眸,视线又孤傲地转开。

阿姨这才低下头,眼神规矩起来。

房门关上。

卓翼袖口微挽,苍劲有力地手臂,端着托盘进来,上面是一盅煮好了,温度正宜的醒酒茶,撑在白色瓷碗里,飘着淡淡的清香。

卓翼落下来一句,“喝了,明天早晨起来不头痛。”

沈念君穿好鞋子,红唇抿起弧度,看了看卓翼,这才走过去,端了醒酒汤,蹙着眉尖一口气喝下去小半碗。

本以为民间私制的醒酒汤,就像黑暗料理一样,各种东西放在里面随便乱炖,别说醒酒,喝完不会食物中毒就不错了。

没想到这阿姨的手艺还挺好,竟然酸甜适中,清爽可口,让她大出所料。

且不论有没有醒酒的作用,暖暖的清汤进入腹中,好像作用不错,她反胃的症状缓解不少,就连嘴里也不再觉得寡淡无味,留了一抹清香。

这是沈念君第一次喝醒酒汤。

她喝完放下白瓷碗,局促地坐在床边,好几次张了张红唇,想组织话语,让卓翼赶紧送她回去。

方才阿姨进来,不仅送了醒酒汤,还有女人的衣物,叠放整齐地放在纸质盒子里,卓翼看一眼表盘时间,征求她的意见:“用不用洗一洗身上的酒气,换了衣服再回去?”

换了衣服回去,难免让人误会……

她看着卓翼,眼眸明静清澈,“还是不洗澡了,本来陈穗说带我去水疗馆醒酒了再回家的………”

卓翼倒水的手指一顿,倏然低眸,朝沈念君望过去,眼神沁着意外。

“水疗馆?”

“是啊,怎么?”沈念君抬了抬下颌,漂亮的眸子尽是坦然。

卓翼打量她,须臾才抽离视线转落到茶几上,冷笑着勾唇:“没怎么,水疗馆是个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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