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潮儿(69)

沈念君低眉顺目地瞧着牛排,“于秘书,不是我不吃,是某个人影响了我的胃口。”

于非檀往前推了推餐盘,继续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吃吧卓太,且不说辜负不辜负我,不吃都对不起死去的牛……”

他壮着胆子说:“卓总的脸色,您就当,就当一次历练修行,来提升灵魂的。”

沈念君噗嗤一声眯着眼眸笑了,慵懒表示——

“那你多提升一下吧,放我一个人沉沦。”

“……”

*

好说歹说,沈念君把剩下的半块牛排吃了。

于非檀刷盘子的时候才回过神,恨恨地想,这又不是我老婆,凭什么我哄啊?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于非檀从汇贤居出来, 一晚上被老板和卓太折腾的筋疲力尽,手才刚搭上方向盘,电话震动起来——

他眼神空灵地望着车窗外凄冷地街景,端起首席秘书,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架子:“怎么了?”

对方在电话里交代什么, 于非檀静静听完, 抿了抿唇,“今晚都有谁陪陈老师喝酒, 酒店大堂经理?”

听对方说完略微惊讶, “翟经理也亲自去了?”

空气中静默几秒,于非檀扑哧一声笑起来,“你们也太坏了, 人家可是艺术家,领略什么酒桌文化……人没事吧?酒量浅喝吐了, 现在医院打点滴?”

于非檀松口气,“还好还好,卓总对他还算客气,到底是艺术家, 待遇就是不一样。”

再生气也只能小惩大诫。

挂断之前, 于非檀又答:“我也想知道卓总为什么破天荒刁难一位知名画家, 这事我比你还好奇。”

于非檀打探着君临酒店情况的同时, 翟宽恰好也跟卓翼通电话。

交代完事情, 翟宽严肃表示:“问清楚了,是孤品, 陈宣城再三保证只有两幅。”

寂静书房内, 青筋凸显, 用力捏着手机的卓翼, 脸色稍缓。

此刻身姿挺拔,岿然不动地立在落地窗前。

凝神片刻才点头,“那就好。”

翟宽虽然问到答案,其实对问题还一头雾水。

陈宣城亦是斯文睿智之人,醉酒之后仍然顾及形象,翟宽把问题带到,脸上才露出一丝破绽,沉吟许久才回答了问题。

双方神神秘秘,着实让他好奇。

“卓总到底在问什么?”

卓翼一怔,清冷地眼眸顿时不悦。

“你不需要知道。”

*

这还是首次,外人面前的模范夫妻,在一个屋檐下,冷战至第二日。

沈念君昨夜翻来覆去,有些失眠。

陌生地方,又是陌生的床,她静静躺在偌大柔软地床榻上,把卓翼推门进来,低头认错的场景,在心里预演了好几遍。

甚至组织好一大堆说辞,好好口诛笔伐他一番。

岂料一直到沈念君睡着,书房门紧闭,卓翼都不曾有所表示。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尽管昨晚有于非檀在侧安抚说好话,现在也没用了!

沈念君内心熊熊烈火在燃烧!

清晨悠悠转醒,冷着眉眼,洗漱好准备下楼。

手机铃声划破静寂,柳馆长大清早电话打进来——

“沈念君,”柳馆长很少直呼沈念君的大名,毕竟不管怎么说,沈念君都是老板,是以这次柳馆长很生气,“卓翼什么意思,昨晚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什么大堂徐经理,酒店翟经理,分明就是过来灌酒的!”

沈念君怔了怔,对于昨晚卓翼到底干了什么,她一概不知,甚至连发消息给柳馆长都没敢发,生怕到时候加重误会。

是以下颌微抬,清淡眼眸转开,“什么意思?”

柳馆长气愤不已,说话都有些不清晰,“什么意思?我还想问你什么意思,陈老师虽然不是你的授业老师,以前对你也不薄,好不容易回国,怎么能把人灌醉到送医院的地步?”

沈念君绝色嫣然地美眸,眨了眨,“陈老师昨晚被灌醉,那,你去哪里了?”

柳馆长深吸口气,语气生硬地说:“我醉得不省人事,被仍在酒店包厢,后半夜才悠悠转型,一群缺德玩意,差点把我冻死!”

一向温文尔雅,言辞温和地柳馆长,显然是被冻坏了,就连“缺德玩意”这种词汇,都从他这么有教养的人嘴里脱口而出。

沈念君沐浴在日光下,白皙脸庞仿佛泛着透明,听到最后双睫微垂,染上一丝尴尬。

“柳馆长,你注意言辞,你可是美术馆主席,德艺双馨的艺术家。”

“去他的德艺双馨!”

嗓音太大,简直振聋发聩,一时间形象全无。

沈念君捏着手机,和耳朵拉开距离一段距离。

卓翼这人简直太可怕,显然深喑人性,什么类型的人忌讳什么,被他完美拿捏,软刀子捅进去,却刀刀见血。

才一晚,就让柳馆长原形毕露,多年经营的儒雅形象毁于一旦,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张牙舞张地炸毛。

沈念君心惊胆战地之余,忍不住打断发火的柳馆长,“那,陈老师还好吗?”

柳馆长说:“七点多才醒酒,人在医院!原本定了今天飞北京的机票,现在只能取消!”

谁知沈念君听了,却松一口气,“那还好,也就耽误一天行程而已。”

“这叫还好?他这是,”柳馆长脸色冷然,脑子卡壳了好一会儿,才犀利地说,“这是不加掩饰的公然羞辱我们!”

沈念君轻咳两声,不知道怎么安慰柳馆长才好。

卓翼至今雷霆之怒未消,如果柳馆长看到他那副样子,就明白陈老师喝进医院,真的已经算手下仁慈。

想了想,声音软儒地安慰他:“或许,这就是商人之间的陋习,我们理解不了的酒桌文化……”

柳馆长早就料到沈念君胳膊肘往里拐,没想到可以拐到畸形。

昨晚的场面,怎么回忆怎么觉得不对,眯起来狡黠的桃花眼。

“沈念君你别在这打马虎眼,有话说明白,我和陈老师,我们到底怎么惹你老公了?他如果看不惯我,我辞职,总行了吧?”

“……”

*

沈念君好说歹说,绞尽脑汁把想到的好话说尽,最后提出升职加薪,才安抚好非要辞职的柳馆长。

一大早折腾这么一遭,沈念君生气的力气都没了。

懒懒地扶着栏杆,从旋转楼梯下来。

知道陈老师没事,燃烧的熊熊烈火,有些烧不下去。

卓翼亲自动手煮了咖啡,一楼浓郁的咖啡香气四溢。

此刻长身玉立,立在落地窗前,单手掏兜,端着咖啡静静望着安谧的清晨景色。

以及枝头上,欢快跳跃,引颈高歌的不知名鸟儿。

听见动静,稍顿片刻,侧眸看向她。

如画眉眼少了些许神采,眼窝清痕淡淡,好像一夜未眠。

两厢对望一眼。

沈念君抬首间,卓翼眼眸落到餐桌上,于非檀一大早刚送来的,苏记斋的早点。

仿佛一切从未发生,只是语气还有些冷硬:“早点在餐厅。”

他惜字如金地提醒。

本来以为卓翼会像那些以为拥有权利,就可以不顾一切胡作非为,立身于法外之地的狡诈奸商。

所以昨天对他言辞很不客气。

柳馆长一个电话,沈念君才知道自己误会他了。

所以此时此刻,情绪稳定很多。

沉着淡定地看他片刻,想了想,踩着小碎步款款走到卓翼跟前,精致脸庞抬起来,仰着弧度优美地肩颈,郑重通知卓翼:“我误会你了。”

卓翼捏着咖啡杯的指尖,很明显地怔了怔。

“什么?”

沈念君歪着头,目光星星点点看他,“我以为强龙不压地头蛇,你会仗着这是你的地盘,把陈老师骗出去,找几个流氓混混,轻则威胁恐吓,重则暴打一顿。”

没监控,又没有目击证人,兜头带上麻袋的那种。

想了想,又补上另一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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