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焰(17)

作者:时只柚 阅读记录

他看见了她的孤独和脆弱。

她看见了他鲜为人知的颓靡。

作者有话说:

歌是《Wake》

惨还是戚辰惨

揉揉~

第14章 逢冬

空荡的公路,呼啸的风声,车载音乐动感十足。

她的左手手背贴在中控台,离他悬空的右手手肘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车速很快,逢冬的后背贴着副驾靠背,心在胸腔狂跳,渐渐适应了,又隐约觉得淋漓尽致。

陈北炙的情绪依然很低,方向盘打得急,衣料偶尔碰撞,狭小的空间里,除了车载音乐,只有两道呼吸声。

转过一道急弯时,打火机从陈北炙的裤袋滑到座椅,一起掉出来的还有一盒糖。

苹果味的。

逢冬先拾火机,然后拾糖盒,问:“吃糖吗?”

一双眼没什么情绪地看过来。

她已经在低头拆糖盒,拆到一半,车刹停。

车载音乐还没停。

换了首歌。

《intention》

Can’t nobody throw shade on your name in these streets

(在我的地盘没人能玷污你的名字)

Triple threat, you’re a boss, you a bae, you a beast

(三重身份你是老大你是宝贝 你是野兽)

You make it easy to choose

(你让选择变得轻易)

You got a mean touch, I can’t refuse

(你的抚摸意味深长我招架不住)

陈北炙的右手垂在身侧,食指慢悠悠敲节拍。

然后侧头,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糖盒上。

——

逢冬回家的时候,魏长明依旧雷打不动地在沙发上看球赛回放,倪蓉在收拾碗筷,听见门响,手里的盘子丢进水池,撞得叮当响。

她换完鞋往屋里走,烟盒和火机还揣在兜里,手心残留着外面的冷,边走边划手机。

没有新消息。

下午三点五分的时候,孟莹更新了一条动态。

只有两个数字。

18.

下边一帮人猜女神发的什么意思,孟莹的动态永远言简意赅。

对于这些或献殷勤或凑热闹的评论,孟莹一概没回。

逢冬看了一会儿,傍晚时分被烟雾呛起的湿意又泛上来,她退出去,找到和魏子蓁的聊天框。

对话内容还停留在一月十九日,魏子蓁出事的那天。

内容很寻常。

那天学校发复习资料,逢冬自己去学校领,回来的路上收到魏子蓁的消息,说家里没挂面了,让她买点去,晚上吃。

再捎点青菜鸡蛋。

然后给她转了200块钱。

这就是全部的对话内容。

逢冬回去的时候,楼下已经拉起警戒线,长鸣的警笛声里,魏子蓁被押上警车,车门关上的间隙,魏子蓁转头看她。

事实上并不算看她,只是看着人群,里头的情绪很多,决绝,不舍,担忧。

逢冬从这些情绪里读出来,魏子蓁原本是要看她的,可是这样的情况下,她不想让自己的女儿成为人群的焦点,所以错开了视线。

后来逢冬听说是魏子蓁自己打电话报的警。

又从陆实那儿得到信息,说据警方调查,魏子蓁是蓄意杀人,一切都提前规划好了,现场也很干净,报警之后,她甚至拿纸把床头相框上的血迹擦干净了。

相框里是逢冬的照片。

逢冬很难想象魏子蓁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情做完的这些事,就像魏子蓁最后看向她的一眼,太仓促了,除了那些汹涌的情绪,逢冬什么都没看清。

她的手指停在对话框跳动的光标,一字一句地敲。

妈,我今天吃了蛋糕。

许了愿。

很想你。

后面的三个字她删去了,换成了另一句。

也煮了长寿面,里边放了两个荷包蛋。

——

逢冬生日这天正好是春和冬的分界。

周一早上的时候,天开始飘雨,细且密的雨,冻不成雪了,但还残留着冬末的冷意。

走廊是湿潮的,地面是混乱交错的脚印和伞面滑下来的水痕。

天是阴的,每个教室都开着灯,走进教室的时候,逢冬的衣摆沾满雨雾。

教室里空着几个座位,今天是商演排练,李智的侄女李冉宁的座位也空着,逢冬的视线收回来,径直回了座位,整理要交的作业。

站起来拿给课代表时,听到坐在李冉宁旁边的女生不轻不重地聊八卦。

那片的女生基本都是李冉宁的姐妹团,之前逢冬单独找李智的事在校内传遍了,她们是最早得到消息的几个。

“就是癞|□□想吃天鹅肉,自己的一堆烂事还没搞好,心气倒是挺高,还惦记着名额。”

“就是杀人犯的女儿,谁敢让她参加演出。”

“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还去找主任,脸皮挺厚。”

逢冬原本要往左边拐,脚步停下来,视线往那边看。

一个女生觉察到她的注视,胳膊肘撞了下正在说话的人。

几道目光一起落在她身上。

或嘲讽,或尴尬,或冷淡。

逢冬安静地跟她们对视。

“是啊,”很轻的语调,“癞|□□想吃天鹅肉。”

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几个女生立马面红耳赤,这句话看似没什么,细想就有深意了,什么意思在场的人都知道。

旁边的人都侧着耳朵听着,这个时候开始议论纷纷,对于李冉宁的做派,班里有不少人看不惯。

逢冬拿着练习册,后退,转身。

自始至终都是安静的。

走了几步,她突然抬头。

陈北炙侧着头,视线从她身上滑过,漫不经心的,带着几分懒散,食指慢悠悠地在桌面敲,像是看了一场好戏。

她也看他。

湿冷的空气在涌动,他们的目光隔着人群碰在一起。

有人在看她。

也有人在看他。

没有人觉察到半空中交错碰撞的视线。

交完作业,李冉宁座位旁边的情形已经白热化,有原本有机会角逐名额,却因为内定名单被刷下去的女生,这个时候终于鼓起勇气,冷笑着说:“你们最好祈祷,商演那天李冉宁跟得上拍子,别给整个京大附中丢丑。”

李冉宁的姐妹团还维持着死鸭子嘴硬。

“胡说八道什么,你就是嫉妒冉宁舞跳得好,拿到名额。”

早自习还没开始,逢冬去教室外面透气,赵玉楠过来时,她正低头看手机,屏幕停留在跟魏子蓁的聊天界面,昨天发的三条消息孤零零铺展在屏幕。

赵玉楠站在她身边,扭头往五班看。

整个教室都是混乱的,她的目光径直地穿过混乱的人群,滑到最后一排。

陈北炙的制服敞开,里面是件黑色的T,插着耳机,懒散地靠在椅背,手边摆着一本很厚的英文专业书。

有那么一瞬间,赵玉楠的目光没收得回来。

看着他慢悠悠地翻书页,右边手肘抵在桌沿,衣领的标亮得耀眼。

过了两三分钟她才想起此行的意图,转头朝逢冬这边。

开门见山。

“我想找你问孟莹的事。”

当年孟莹被她妈妈带来B市,没多久她妈妈就再婚了,两年后又生了个孩子,有了新的家庭操心,渐渐从之前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开始了新的生活。

最后没走出来的只有孟莹一个人。

她跟镀城的所有人和事断了联系,也不想和B市建立新的联系,跟赵玉楠有交集是个意外,那会儿孟莹搬去外面租房,手头紧,进了一个舞团,靠参加演出的费用维持生活。

两个人在一个舞团,难得脾气算投,一来二去就认识了,赵玉楠算是孟莹在B市为数不多的朋友。

赵玉楠的手搭在沾了雨雾的栏杆上:“她从前的事我不知道,也没问过,可是这段时间她出了很严重的问题,情绪很不对。我想问问是不是跟她从前的事有关。”

“她确实经历过一些不好的事。”

多的没有再说下去。

赵玉楠的推测得到印证,很有默契地没再追问下去,得了逢冬个人情,临走时也还了她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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