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焰(21)

作者:时只柚 阅读记录

I’m into you.

我深陷于你。

《溺生》(孟莹的故事)

孟莹十八岁那年,薄牛仔,灰蓝长发,细瘦手腕上一片张扬又颓靡的黑色太阳。

身上的名号一大堆,叛逆,校花,不良少女,难泡。

一个夏日夜晚的酒吧街,喧嚣的人群充斥街头,她独自去便利店买水,门口懒懒散散地靠了个男生。

她拿完水,又挑了盒烟,错身时,他的视线别过来:“哭什么?”

——

十八岁那年,孟莹以为自己会堕落下去。

遇到那个轻狂耀眼,痞劲儿到骨子里的男生,她以为两人要么一起堕落,要么只是短暂结伴走一程。

后来他低头吻她腕骨上的纹身:“太阳不是黑色,也不该坠落。”

“你往前走。”

“爷在后头给你看着呢。”

第17章 逢冬

逢冬没想到陈北炙也感冒了, 毫无疑问,是那天晚上被她传染的。

前桌的女生在桌面摆着镜子补妆,整理书本时,她的目光划过镜面, 正好看到陈北炙。

左边手肘懒散压在桌沿, 眼皮耷着, 看上去还挺困,早餐三明治挂在桌边, 右手翻过一页书。

察觉到前边投过来的视线, 他慢悠悠撩起眼皮。

逢冬的目光在他看过来之前缩回去,低头时才发现手里还拿着几本练习册,往桌角的书立放, 制服袖口被人撞了一下。

她的心跳收紧了一下,看见是陈茜, 松了口气。

陈茜问:“周末的选拔怎么样?听赵玉楠说她在台下看了一圈,你要是选不上,她名倒着写。”

能让赵玉楠说出这话的人实在不多。

“正常发挥。”

逢冬不喜欢把话说满。

这个时候戚辰正好要回班了,从逢冬桌边走过, 停下对他小女神嘘寒问暖:“你也是这两天感的冒?”

一个也字, 表面没什么, 细品起来就透着点儿暧昧了。

逢冬垂下眼睛, 胸腔无端有些紧张, 正好喉咙疼,咳嗽两声, 很轻地嗯一声。

好在戚辰就问一声, 重点在后边的嘘寒问暖多喝热水上, 只在往外走的时候琢磨起这件事, 感慨了一句:“最近这波流感有点猛。”

第二节 下课的时候,逢冬拆感冒药,多拆了两粒,出门的时候放在陈北炙桌角。

这个时候教室空荡荡的,陈北炙跟他那帮兄弟在球场,感冒没耽误他打球,也没耽误他把一班众人虐得再也不想跟他约球。

这也是他降到五班之后,一班男生都盼着他重新升回去的原因之一。

中午的时候陈北炙的桌角已经堆了各式各样的感冒药,有的上边贴了爱心贴纸,带香味的那种,上边把说明书上的用药方法又抄了一遍。

逢冬安静地看了会儿那些药,下午的时候没有再送了。

晚上放学的时候,她在舞校门口等孟莹。

快七点的时候,孟莹从舞校后街拐过来,她今天没有上课,灰蓝长发别过耳后,身上有很淡的烟味。

这坐实了赵玉楠说的,孟莹最近的状态很不好。

走过来时她一直在朝一个方向看,神色有些发怔,直到余光看见逢冬,视线才收回来。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后来逢冬伸手,把孟莹被吹皱的衣角压下去。

孟莹轻微扭头,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的烟重新掉回兜里。

烟盒没几天已经快空了,她情绪不好的时候要靠这些东西压着,尽管她一点也不喜欢。

它们曾经是她午夜时分挥之不去的阴影,裹挟着她一寸寸坠入黑暗。

“你今天没去上课?”

“请了病假。”

在这所舞校,前途这个东西说起来挺虚无缥缈,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是中考失利,花钱拿个文凭的。里头的教职工也知道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出大乱子一般不会插手。

在逢冬的记忆里,孟莹一直是清醒而有野心的,她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要什么。从三岁开始,她每年许的生日愿望都是相同的三个,一直到十四岁,从来没有变过。这三个愿望她只和逢冬说过,算是女孩子之间亲昵的秘密。

后来的逢冬就不知道了。

但是如果没有那场变故,现在孟莹应该已经考上了A大的舞蹈系。

“别说我了,说你吧。”孟莹截住话茬,“你跟陈北炙的关系,赵玉楠说,之前你说不是喜欢。”

“她什么都跟你说了。”

沉默片刻,逢冬用陈述句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被我诈出来的。”孟莹说。

说话的时候,衣袋里的手机震了几声,有光源从布料里透出来。

她脸上的表情细微地变了一下,拇指找到按钮,把屏幕重新按灭,才继续问。

“现在还是这个答案吗?”

天边的夕阳灼烧着,制服领口被风吹卷,后颈一片细而轻的痒。

“不知道。”

语气明显犹疑。

在某种程度上,这三个字已经很能说明一些问题了。

孟莹很轻地叹气,衣袋里的手机还在接二连三地响。

逢冬问:“男朋友?”

孟莹的心神这会儿有些不定了,嗯一声,拇指在解锁的按键慢慢地划。

“之前的还是新的?”

“前男友。”这回回过神了。

逢冬注意到这句话说完之后,她衣袋里的手机屏幕也随之暗下来。

这次对话就这么简短地结束,其实逢冬还有不少想说的,但是两个人的关系现在是一个僵局,无论是进一步还是退一步,都可能伤筋动骨。

但是她知道,起码到目前为止,孟莹不会像赵玉楠担忧的那样,一直颓靡不振。

她远比表面上展现出来的样子坚韧。

回家的时候太阳已经彻底落下去了,两侧鳞次栉比的高楼亮起灯,春天来临,风开始暖和起来了。

逢冬的感冒已经快要好了,陈北炙的还没有,堆放在桌角的药他没有动,其中也包括逢冬的两粒。

走进居民楼时,她摘下口罩,呼了口气,掌心还是湿冷的。

脑海里反反复复地浮现出孟莹的那个问题。

现在还是这个答案吗?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门里碗碟碰撞的声音和倪蓉跟魏长明的争吵声隐约传出来,翻钥匙的时候,头顶的声控灯陡然亮起来。

漆黑的睫颤两下,掌心的湿凉不减。

——

这几天B市一直在断断续续地下雨,第二天逢冬出门的时候忘了带伞,中途下起雨,她被淋了一段路。

早自习开始前,后排不少男生都趴在桌上睡觉。

一半原因是阴雨天容易犯困,另一半原因是昨晚因为昨晚的球赛。

陈北炙也在睡,手肘散漫搭在桌沿,他昨天看赛熬了个大夜。

这个时间段进教室的人不少,旁边不少人睡得都不安稳,时不时侧耳听听周围的动静,抬头看上一两眼。

只有他一副爷要睡死的模样,周身透着股倦懒劲儿,只在逢冬拉开椅子的时候,精准地撩起眼皮,往那边看了一眼。

天开始暖和,她身上的白棉袄换下来了,制服外套了件浅灰的针织衫,黑色长发顺着耳后垂到腰际,因为淋雨的缘故,沾了一身水汽,从头到脚地湿透了。

逢冬拧着衣角,湿冷的触感贴在身上,快要好起来的感冒又开始反复,她咳嗽两声,坐下拿书。

有没睡的男生往这边看,然后暗戳戳拿手肘撞身边的人,眼神交织着示意。

卧槽这身材绝了啊。

逢冬低头翻一本单词书,这种天气衣服不好干,她的身上因为寒冷轻微颤栗。

陈北炙这个时候站起来了,整个人还没完全醒,慢条斯理地拖凳子,凳子腿划过地面,不轻不重地一声。

所有的视线都转向后排。

他撩起眼皮,视线扫一圈,懒意里压迫感十足。

四周的视线很快各自收回去,私底下交流的小动作停下了。

陈北炙拉开门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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