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焰(29)

作者:时只柚 阅读记录

他没穿制服,黑色的T,单手插在裤袋里,慢悠悠撩起眼皮,视线和逢冬的在半空撞个正着。

席子强还在聚精会神地讲周末的野营,看得出来他对这件事挺上心,讲述得事无巨细,对于半空中擦出的火花完全无知无觉。

对视片刻,陈北炙的视线移到跟逢冬并肩的席子强身上,银质火机扣上盖,在他掌心转过一圈,然后擦地一声,破空划出一道细微火光。

眼神里透出点要搞事的意思了。

逢冬的手指按在制服袖口,很轻地摇两下。

他垂着眼皮看一眼,慢条斯理地从烟盒挑烟,挑到一半,似乎想起什么,又按回去。

三个人就在这个时候擦肩。

席子强从高谈阔论中暂时回过神来,看见陈北炙,扬手打招呼。

陈北炙朝他友好点头。

逢冬的眼睫颤了一下,陈北炙的步伐往左偏了点,从她身侧走过,错身时扣住她的手,衣袖下十指交错滑过,最后以一种紧密的姿势短暂交扣在一起。

逢冬的手还是冷的,猝然地被灼烫了一下,痒意从掌心相贴的地方泛起来,她的心神开始飘忽,怕他再干出点什么,与此同时胸腔里的心跳不受控制地收紧,身体也有点僵。

席子强开始继续讲那个野营项目,讲了一阵问她:“篝火晚会还有些东西没买全,你比较喜欢什么饮料,到时候我打算叫些外送。”

逢冬的注意力不在那儿,随口说:“热巧吧。”

陈北炙侧头,若有所思地往那边看了一眼,这个时候两个人的手已经快要分开了,她的手指勾了一下,正好勾在他的掌心。

他啧一声,大概也是觉得有点刺激感,视线收回来,没说话。

在席子强往这边看的时候,两个人的手已经松开了,往两个相反的方向走。

很快到了一班门口,席子强跟逢冬道别,拎着水杯进了班。

这个时候大批的人群从便利店外回来了,细碎的言语又充斥在走廊,议论的无非还是那些事,逢冬不想听,转身往外走。

陈北炙已经在走廊转角了,她走两步跟上去,两个人之间隔着半米距离。

“陈北炙,昨天的U盘,我想寄到校长办公室。”

现在论坛上风头正盛,这个时候把视频放上去,无意是给滚水栽添一把火,事情闹大,校方必然要给一个交代。

这是最省时有效的方式。

他侧头,不置可否地看她一眼:“想好了?”

逢冬点头:“我想要的是公正,不是把一个人毁了。”

这件事情的发酵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如果这个视频再发上去,不止是真实情况,那些空穴来风的所谓爆料也会跟着变成真的,这并不是一场正义的讨伐,而是新的言语暴力。

她知道陈北炙大概不能理解这件事。

“我上初中的时候,班里有个男生,家里有人生病,走了歪路,偷了班费,后来他主动承认错误了,钱还回来受了处分,可是身上打上了小偷的烙印,到哪儿都是指指点点,中考前的晚上他从宿舍楼跳了下去。他的成绩原本不错,能考出去,再过三年会有个不错的前途,结果就这么结束了生命,家里就剩母亲和弟弟,在学校门口跪着哭。”

陈北炙的脚步在这时候停住,转头看她。

说这些的时候逢冬的神色是平静的,可是陈北炙从平静里看到一丝裂痕,她微仰着头,制服裙摆在光下收敛出一道漂亮弧线。

伤痕累累,却不屈于黑暗,对世界抱有善意。

食指微曲,扣了一下机匣:“随你。”

中午的时候,教室前边堆了八九个打包袋,逢冬正看一个舞蹈视频,隔着耳机听到旁边的人议论。

“听说是陈北炙点的,请全班喝的。”

“卧槽不愧是我炙爷,出手大方。”

“你拿到了?点的什么?”

“热可可,送来还是温的呢。”

眼前落下一片阴影,逢冬抬起头,看见陈北炙散漫地往后排走,手里还拎着杯热可可,从她身边经过时,热可可从他手里转到她的桌角。

他的目光斜过来,透着点懒意,直勾勾地看她一眼,手指松开,继续往后排走。

作者有话说:

陈北炙:被偷家了真晦气

揉揉~

第23章 逢冬

傍晚的时候, 逢冬交了露营活动的报名表。

交完之后她被拉进了一个群聊,逢冬进群的时候看了眼群成员,除了一班少数几个埋头苦学的尖子生,整个年级的人基本都在群里了。

这天晚上C舞团有一个欢迎晚会, 开始得挺早, 逢冬放学的时候就往那边赶, 从公交上下来,群里的消息已经刷到99+。

都是关于露营的讨论, 席子强在组织活动上有一手, 事无巨细得安排完,在一些不伤大雅又足够有趣的地方留了白。

群里正讨论到从哪儿买取暖的炭火,逢冬没有参与讨论, 划到最新的一条消息,孟莹从后边走过来。

她穿了件紧身的T, 漂亮的腰线露出来,灰蓝长发没扎,一直垂到腰际,在她身后十步远停着辆摩托, 上边坐着个穿体校校服的男生, 头发也染灰蓝, 孟莹走几步, 转身朝他挥了手, 示意不用等她。

男生打了个口哨,骑着摩托混入人流。

不是那晚出来接孟莹的男生。

这点逢冬在转头的第一眼里就分辨出来了, 她看着孟莹:“男朋友?”

孟莹抬手捋头发:“他在追, 我没答应。”

孟莹这个名字在整个B市的高中都是响的, 常年占据各学校论坛的热度讨论, 暗戳戳惦记的不在少数,只不过那会儿她名花有主,男朋友是个厉害人物,所以再心痒也只能暗戳戳。

现在她恢复单身了,许多暗戳戳就忍不住转到明面上了。

逢冬想了想:“你的腰伤怎么样了?”

“没事,”孟莹说,“没去是为了躲人,替补的学妹挺有潜力,我已经拿到C舞团的名额,做不做领舞意义不大。”

以孟莹的性子,能说出躲人两个字,挺新奇。

“躲谁?”

“前男友。”

说话的时候赵玉楠从后边走过来了,视线从两人身上扫了一圈,抱着胳膊:“不进去?”

孟莹还在捋头发,赵玉楠的头往她那边偏了偏,刚才的话她听了一半,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你俩到底怎么说?”

“这回断了。”

赵玉楠难得沉默几秒,然后晃了晃:“算了,断就断吧,改天给你介绍几个。”

赵玉楠属于那种无条件站姐妹的,尽管如此,逢冬还是从她的语气里听出点惋惜的意味来。

C舞团这次招新的规模不算大,晚会办得精致,但是请的人不多。

负责人是这行的老前辈,算是上个世纪末的殿堂级人物,六十多岁了,保养得宜,身上穿着漂亮的礼服裙,在一群年轻的姑娘里也是打眼的,这种打眼是内在的韵味。

那天选拔她也在现场,不过没露面,在监控室看的全程,视线从台下扫过,在逢冬身上停留的时间稍长。

“能进C舞团,我相信大家都是有能力的姑娘,在这行天赋重要,努力也重要,非得排个先后顺序,我想把努力排在前面,因为天赋不是人力所能左右的,可努力是。”

下边有人举手提问:“怎么才算是有天赋?”

这个明媚张扬的年纪,多多少少都是有野心的。

“有天赋的,我在这行几十年,迄今为止只见过一个,现在已经不在C舞团了,不过二十多年过去,也该有第二个了。”

赵玉楠挺崇拜这位前辈,听得认真,逢冬坐在一边,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她的目光下意识垂下去,看到是条垃圾广告,又收回来。

孟莹往这边瞟了一眼,目光里带着点等谁消息的意味。

——

晚上九点钟的时候,逢冬回了细水巷。

往居民楼走的时候,前边突然蹿出来个人,她抬起眼睛,看清那个人的脸,突然就明白几天前魏晓铭那句你完啦是什么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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