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野(43)
这语气一看就是从小在打女人的家庭耳濡目染,语调、说辞、动作都学得非常惟妙惟肖,抓起岑司思头发就往她身上踢。
岑司思被踢了一脚,滚到了地上,她大喊,“救命。”
对方听见她叫唤,立马又要踢她。
突然一个黑影冲了过来,“啪叽”一声,岑司思看见红色的砖块碎石滚到了地上。
“放开她。”
一声怒吼伴随着叫喊声响起,对方松开了岑司思。
江北辞?
岑司思听出声音,急忙去抱他的大腿,“救我。”
她被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岑司思站稳身体,抬头看他。
十一岁,四年级的江北辞只有一米六,不高,皮肤白,有点瘦。
他平日偶尔会去这家黑网吧上网,刚刚出来吃饭就看到了岑司思被人打,捡起砖头就冲了过来。
江北辞低头看了一眼岑司思,呵斥,“你退下。”
岑司思急忙躲到他身后,拉着书包害怕。
江北辞站在她面前,护着她。
混混捂住脑袋,“我艹,英雄救美吗?臭小子,找死呢你。”
这两人比江北辞高了一个脑袋,表情凶狠无比,看着就是经常打架的那种刺头。
果然,两人捡起地上的砖头就朝江北辞冲了过来。
江北辞抬脚踢人,很快三人就扭打在一起。
“你快跑。”
江北辞压住两人,朝岑司思大喊。
岑司思才十岁,她犹豫了一下,转身跑出了巷子。
她又急又怕,慌不择路。
后来再回到巷子,打人的小混混已经走了,江北辞躺在地上,捂着肚子一动不动。
见到岑司思,他露出一个别扭的笑。
路上,他一瘸一拐的走在岑司思面前,假装没有受伤。
他是那么逞强,特别是在她面前。
那时候的她一无是处,是个只会哭的废物。
她只会逃跑,怯弱,愚蠢,一无是处。
可是现在,她成长了。
她已经成长到可以和他并肩了,岑司思看着他,眼神坚定。
江北辞露出无奈,“小傻子。”
两个人突兀的站着,相视一笑。
急促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响起,全校领导都赶了过来。
苗倩回头,她走回座位上,不再坐下。
紧接着,高格站了起来。
陆陆续续,班上的同学都站了起来。
这是一场无声的对抗,没有人想要当英雄。
这个时代不缺英雄,缺的是勇气。
只是,那些所谓的大人个个惊呆了眼,他们慌了。?
第33章
第二天,所有的家长接到通知,学生不用去学校“自习”了,一千块钱也退了回来。
学校没有因此关闭,也没有人会因此毕不了业,只有校长被带走调查。
一个学生一千块,一千个学生就是一百万,毕城一中有五六千多个学生,五六百万不是一笔小数目。
“学校补课多好啊,才一千块,去外面一个补习班随随便便就要两三千。”
岑玉兰在饭桌上抱怨。
岑司思道:“妈,我们有个同学饭都吃不上了,她就拿不出一千块钱。”
“是吗,”岑玉兰也没有再说什么,“学校去不了,我给你在外面找个补习班吧,我还真不知道哪个补习班好,我最近就要移植了,要去医院住几天,你爸爸也没有时间照顾你。”
果然如此,要去上补习班。
岑司思立马就蔫儿了。
隔了两天,岑玉兰还没有找到合适的补习班,不是嫌贵,就是嫌离得远,或者不包午餐。
岑司思还以为补课的事情要黄,因为岑玉兰马上就要去医院了。
结果临去医院的前一天,岑玉兰告诉她,“你明天去你秦姨家,和江北辞一起补课,你带几件衣服,你秦姨可想你了,非要你去住几天。”
“什么?”岑司思差点儿被牛奶呛死,“妈,这不合适吧。”
“有啥不合适的,我和你秦姨从小一起长大,相当于半个亲姐妹,再说了你不是从小就喜欢跟着江北辞玩儿吗,小时候天天北辞哥哥,北辞哥哥的,叫得可亲热了。”
岑玉兰边整理衣服边说话。
“哪有,”岑司思不想让岑玉兰鞭尸自己,“我哪有喊北辞哥哥,他小时候经常欺负我好不好。”
岑玉兰一听,哈哈大笑,“谁知道你们小孩儿的事儿啊。”
岑司思一时找不到说的,心想岑玉兰也太不了解自己了。
“行啦,快睡觉吧,明天一早我和你爸送你过去,把你小提琴带上,要考级了得练练。”
晚上睡觉的时候,岑司思有点紧张,要和江北辞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这也太尴尬了。
第二天岑玉兰起了个大早,将岑司思送到地点,卸完货就走了,他们忙着去办理住院。
“司思,”秦涟漪拥抱岑司思,“快,张姨,帮我闺女把东西拿进去。”
秦涟漪今天穿了件深绿色的旗袍,画着淡妆,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
“姨妈。”
岑司思甜甜的喊了一声。
走进院子,院子绿草如茵,应该是麦冬草一类冬季常绿的草,院墙处种着不少树,其中一颗黄色腊梅开得正好。
院子打理得非常漂亮,虽然是冬季,依旧有一些花草盛开。
秦涟漪自豪道:“院子里这些都是姨妈精挑细选的,怎么样,好看吧。”
“姨妈你真厉害,好棒的花园。”岑司思称赞。
秦涟漪轻轻掐岑司思的脸颊,“小嘴真甜,姨妈看见你心情太好了。”
岑司思甜甜的笑,身上的拘束感一下子就消失了,她抬头去看别墅。
二楼大大的落地窗前,一个黑影站在那里,两人视线相交的瞬间,对方伸手将窗帘拉上了,显得有些慌乱。
黑影是江北辞,岑司思低头咬唇,刚才没看错的话,他好像没穿上衣,刚一见面就发生这种事情,真的有点社死了。
秦涟漪也看见了,“张姨,快去叫北辞起床。”
进了屋,秦涟漪带着岑司思上楼,“司思,你房间在二楼,姨妈亲自帮你准备的。”
岑司思踩着楼梯走上去,秦涟漪帮她把行李箱放进卧室。
卧室软装很清新,秦涟漪是学国画的,她一向审美不错,江北辞的审美也随她。
“北辞就住在你隔壁屋,”走出房间,秦涟漪指了指隔壁,随及好奇道:“怎么回事儿,他今天怎么磨磨唧唧的。”
秦涟漪轻轻敲了敲门,“北辞,司思妹妹过来了,快点出来吧,你昨天不是激动得睡不着吗?”
激动得睡不着?
岑司思咬唇,心想江北辞这种性格,怎么可能激动得睡不着,可能是秦涟漪夸大其词想表达对她的欢迎?
正想着,门啪的一下打开了,岑司思抬头看去,江北辞穿着一件灰色针织衫走了出来,头发睡得有点凌乱。
两人视线接触的那一秒,江北辞扭过头,随及冲到了楼下。
秦涟漪和岑司思同时看着江北辞背影,两人都在心想,江北辞今天怎么如此奇怪。
“司思,姨妈去给你们做午饭,我让北辞带你逛逛,楼下有电影室和休闲娱乐室,还挺有意思的,吃完饭老师就过来了,到时候你和北辞一起上课,晚上咱们再安排。”
秦涟漪语气欢快,珍珠耳环在空着轻轻摇曳起来。
“嗯嗯,好的。”岑司思点头。
岑司思在客厅坐下,隐隐约约传来江北辞和秦涟漪的对话。
“妈,你起床怎么都不叫我。”
“你平时不是睡到日上三竿吗?”
“平时是平时,今天不一样啊。”
“哪里不一样?诶,在家你喷发胶干嘛?”
过了一会儿,江北辞出现在客厅。
岑司思站起身,她抬头看去,江北辞凌乱的头发不见了,已经被收拾得十分帅气。
他的眼神也恢复了平日里桀骜不驯的模样,少了刚才见面时隐隐约约的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