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墨烟(99)

作者:妄云栖 阅读记录

他人在办公室,背景墙是一片颇有气势的多宝格,古色古香,品味上乘。

“玫玫,才有空啊。”

温岩跟女儿打了个招呼,关切地问道:“头发怎么这么乱?”

温雪瑰抬手抓了抓发顶,心虚道:“熬了个夜。”

温岩摇摇头,叮嘱道:“少点熬夜,对身体不好。咱们家不缺钱,就希望你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

温雪瑰连连点头。

温岩沉默了片刻,又道:“昨天,你一听完小璟的话,就立刻跑出去了……”

他抹了一把下半张脸,长长地叹了口气。

“爸爸挺担心你的。”

“没事,爸。”温雪瑰轻声道,“你放心,我已经做好决定了,谁也不能改。”

温岩点了点头,注视屏幕片刻,忽而面露狐疑。

“你在画室?”

他抚了抚下巴上的短须,眼睛朝屏幕凑近,越看越觉得不对。

“我怎么看这背景,不太像呢?”

温雪瑰的心脏立刻悬到嗓子眼。

她深吸一口气,急中生智,将手机的前置摄像头向上一抬。

视角朝上,正好将床头那副精装裱好的《紫色鸢尾》框进屏幕里。

温岩眼睛一亮:“哟,真漂亮,这是你什么时候画的?”

她含糊着道:“前两天。”

怕露馅,她又立刻将摄像头对准自己,这才松了口气,微嗔道:“看吧,我不在画室,还能在哪。”

“是是,我家玫玫最乖了。”

温岩朗声而笑,放下心来,同女儿道别。

等视频挂断,门口才响起漫不经心的敲门声。

抬眼望去,郁墨淮一身休闲家居服,柔软的面料冲淡了气质的冷感,正闲散倚在门边。

“打完了?”

温雪瑰打了个哈欠,点点头。

见他信步走进来,又不满地说:“怎么我每次睡醒,你都不在。”

郁墨淮眉尾轻挑。

正好她手机屏幕还亮着,郁墨淮便抬起手,指了指右上方的时间。

11点52分。

温雪瑰轻咳一声。

“你昨晚喝醉了,睡久一点也很正常。”

郁墨淮给她台阶下。

一瞬间,各种浸染了夜色和酒意的碎片涌入脑海。

温雪瑰这才零零散散地回想起昨晚的事情。

她坐在床上,双手交叠垫在下巴处,出了一会神。

过了阵,忽然蹙起眉毛,一言难尽地看了郁墨淮一眼。

郁墨淮:?

他坐在床边,温雪瑰便鉴宝似的靠过来,抬起手,敲了敲他的胸肌,然后是腹肌。

最后,停在了人鱼线的上方。

她似乎极难启齿,过了会儿才慢悠悠开口。

“郁墨淮,你是不是,身有隐疾?”

郁墨淮呼吸一窒。

他掀起眼皮,见女孩探身望来,一脸委婉的关切。

她这一觉睡得黑甜,身上的不适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人生龙活虎,灵巧地动来动去,也不见有任何不舒服的迹象。

嘴皮子更是利索。

比起昨晚那个,艰难造句的小醉鬼,简直不像一个人。

温雪瑰面露遗憾,轻轻啧了声。

然后,才不吐不快地继续道:

“血气方刚的年纪,怎么这么能忍?”

“……”

郁墨淮似笑非笑地扯起唇。

他坐在背光处,身上的檀木香糅合了正午的阳光,勾勒出清隽倨傲的轮廓。

少顷,仍不太甘心似的,舌尖轻轻抵了下内侧唇角。

“醒利索了?”

这句话语气极淡。

温雪瑰眨了眨眼。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炫目的日光自落地窗外流泻而入,她倒是还没预料到,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

她慢悠悠点了点头:“嗯。那又——”

话还没说完。

男人俊美的五官忽而欺近,又密又长的睫毛挡住光线,眼睫间那颗小痣像摄人心神的微型旋涡。

他略带粗鲁地吻下来,撬开她齿关,舌尖长驱直入,攻城略地。

温雪瑰睁大了双眼。

这个动作太过于猝不及防。连用于惊呼的短促气息,也被他摄取殆尽。

随即,失重感强压下来,迫使她朝后仰倒。

沉积多日的渴望被倏地唤醒,似火花溅落,一触即燃。

可温雪瑰却有些慌乱。

“窗帘,窗帘还没拉起来——”

她不复之前的游刃有余,在细碎却强势的吻势下拼命躲闪,勉强才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可耳畔却响起轻笑。浸了温沉暖意,缱绻厮磨,极为撩人。

“这里是独栋,不会有人看到。”

这话丝毫没安慰到她。

明亮的日光自窗外涌入,没了夜色的遮掩,他们在做的一切都愈发清晰可见。

温雪瑰害羞地将头埋进他肩窝,用尽浑身的力气缩起来,像一只小小的鸵鸟。

“……太阳。太阳会看到的。”

她的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哼。

郁墨淮默然片刻,吻了吻她的发旋,起身将窗帘拉好,又顺路将床头柜内的东西拿出来。

温雪瑰红着耳根坐在一旁等候,小声道:“你准备的还挺充分。”

郁墨淮动作一顿,将包装袋咬在口中,空出一只手。

而后,似惩罚一般,狠狠揉了揉她的耳垂。

“你知道这是哪儿?”

他翻身而上,温沉的檀木香铺天盖地。

洁净清冽,充斥了她的四肢百骸。

几欲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温雪瑰阖上双眸,隐约听见他低哑的话音。

“玫玫。”

“这里是我们的婚房。”

-

温岩挂了视频,慈爱的神色也渐渐淡去。

再看向面前的来人时,已是满身的威仪。

“就是为了这事儿,你才大老远跑来公司一趟?”

温成坐在沙发的侧座,脊背挺直,双膝合拢,手部拘谨地摆放在膝盖上。

他一脸恳切,沉声道:“这关系到雪瑰的婚约,是咱家的大事。”

“时璟说的没错,郁家家主深不可测,跟咱们雪瑰不是一路人。”

“哥,爸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了,这件事,我建议你还是慎重考虑。”

温岩揉了揉眉心。

他自然不会看不出,自己这个弟弟到底藏的是什么花花肠子。

可是,自从时璟将那些资料拿出来,他心里也有些犯嘀咕。

别人都图郁家的荣华富贵、高不可攀。

可他只希望,家里唯一的掌上明珠能幸福美满。

温岩沉默片刻,淡声道:“这事儿不由我来决定,全看玫玫的意思。”

“她要是不愿意,我尊重她的意见。”

温成一听这话,顿时大喜过望,眼角眉梢都飞上喜庆的神色。

他竭力忍住上扬的唇角,低声道:“雪瑰的意思,不是很明显了么?看小姑娘那天哭得多伤心。”

温岩叹了口气,想起昨天女儿红红的烟圈,眉峰心疼地皱成个川字。

继而,又想起他们两家安排第一次见面时,女儿一见郁墨淮,就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

他摇了摇头。

虽然没给温成一个确定的答复,但对于他那没说出口的意图,却给予了几分含糊不清的默认。

几日后,城郊一处酒宴上。

温成穿着一身用力过猛的宴会服,挺直了脊背,站在角落处。

这场宴会的主办方,是一个在圈内位居中层的家庭。

虽然整场宴会的规格称不上低,且场地大张旗鼓,甚是奢华。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赴宴的客人处于圈子里的边缘位置,对于那几个真正的豪门,也只能望洋兴叹。

宴会上觥筹交错,衣香鬓影。众人亲昵地寒暄着,不管实际关系如何,至少表面功夫都做得极为到位。

唯有温成一个人,孤零零站在角落里,殷勤的笑容僵在脸上。

但他并未感到丝毫不快。

倒不如说,尽管有那么一丝不快,也被心里这个天大的好消息盖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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