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爱(59)

作者:砂梨 阅读记录

刷到一半开门,瓷盆依然没被碰过。又刷了一会儿题再开门,还是如此。

数天后再次看到那条小流浪狗,它飞快地奔了过来,身上的毛不再灰扑扑,脖颈上的蝴蝶结也换了新的。

身后跟着的好像是它主人。

主人满脸感激地跟他打招呼:“这是我家的,前段时间跑丢了。白天它带我往楼上跑,我才看到是你一直在喂他,谢谢你啊!”

“嗯,不用谢。”薄言点点头,神情冷淡地离开。

也是在这一天,他在学校碰到了好久没再见到的温瓷。

她身边围了好多好多人,大家仿佛在祝贺什么。

薄言远远望了一眼,刚打算离开。

“薄言——”

他没想到,在被厌弃之后,她还会叫住他。

温瓷拨开人群,主动向他这里走来。脸上的神情一如既往,娇俏,明亮,自信得让人羡慕。她明亮的嗓音敲在他心口上:“薄言,你怎么这么晚才来?我还以为你要迟到呢!”

薄言默默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早上那条重新找到主人的流浪狗。

“喂,你怎么了?”温瓷皱起漂亮的眉,“干嘛不说话?”

她撇撇嘴,“到底怎么了?不喜欢我找你?”

薄言难得僭越,声线平直地问她:“这段时间干吗去了。”

温瓷仿佛觉得新奇,缓缓眨了下眼,那一瞬的微愣万分可爱。

“我……我去参加器乐考试了呀。没人告诉你吗?”她回想了一会儿,自言自语地说,“我怎么记得好像说过。”

她没事人似的谈起了这些天去国外考试的趣事,又回到了平时的模样。

哦,原来只是单纯地忘了通知他。

就这么简单。

这段时间的胡思乱想,自作多情,显得格外可笑。

等她说完,薄言才面色平静地回复:“我该回去上课了。”

温瓷伸手去拉他的衣袖:“我出去那么长时间,你都没什么要跟我讲的吗?”

“你想听什么?”薄言看着她。

“……算啦。”温瓷松开手,明明笑着,“薄言,你真无聊。”

他以为说过他无聊之后,温瓷会渐渐远离他。但她依然会在下课后、放学后过来找他。

偶尔托腮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薄言,其实你有时候也挺可爱的。像……”

后面的话她从来没说出口过。

薄言隐约觉得,不会是什么好话。

他们之间的话题逐渐变多,严格来说,是温瓷的话越来越多。

她会跟他提到温家,面色愁苦。

“薄言,你说我什么时候能做自己。真的好烦啊……”她叹着气,“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也是有很多烦恼的,好不好!”

大小姐能有什么烦恼。

不过是一些伤春悲秋的小心事罢了。

***

在加德的那一年过得很快,快到她的青睐还没结束。

薄言不止一次地为那天的到来做过心理建设,他已经从温瓷那得到的够多,所以就算哪天再像小狗一样被厌弃,也不会觉得吃亏。

可是,那一天却迟迟没有到来。

他不由地产生了不可触及的妄想。

当他的名字被公布在商学院推荐那一栏时,他忽然觉得自己仿佛不再是一无所有的丧家犬。起码推荐是真的,他逐渐走向光亮的未来好像也是真的。

如果再给他一点时间,或许可以离皎月更近一点。

再近一点。

那天晚上,躺在出租屋狭窄的小床上时,他破天荒地想到了将来。

想到属于两个人的将来。

***

温瓷说,会和他去同一所学校。

也正是因为如此,薄言放弃了A大的保送,也不再准备高考。

未来一切在规划中逐渐明朗,他最终还是靠自己拿到了去商学院的推荐。

薄言当然知道旁人是怎么说他的。

说他是利欲熏心的小人,把温家当靠山走了许多捷径,包括成功去往沃顿。薄言并不反驳,因为最开始,他就是这样目的性强的人。

这无可指摘。

拿到推荐后,不管背地里别人怎么评论,面上依然写满了恭喜。

所有人的道喜不及她笑的那么一下,她难掩兴奋,眼睛里像有流光在闪烁:“我在布告栏里看到你名字了。”

“嗯。多谢。”

“谢我什么?”温瓷仰头。

风吹乱她的头发,薄言下意识碰了碰,弯唇:“谢我的tyche,带来的好运气。”

温瓷面色窘了好一会儿,低头:“什么时候有空,陪我去趟正济寺吧?”

正济寺在郊外,香火鼎盛。

薄言觉得好笑:“你信佛?”

“以前不信。”温瓷说,“但是现在有点儿改观了。”

前往正济寺有一条漫长的石阶,旁边是索道,他们没坐索道,因为温瓷说要自己一步步爬上去,显得诚心诚意。

她体能没那么好,爬到一半开始出汗,喘气声音也急促起来。

薄言侧目看她:“我去叫人抬你上去?”

“都说了自己上才心诚,我不!”温瓷指着山顶冒出的屡屡青烟,“菩萨在那看着呢,你不要坏我功德。”

说话一套又一套的,薄言微微扬起唇角。

他又问:“什么时候开始信的?”

“就上次。”温瓷歪着脑袋想了想,“没看到流星没许到愿,所以上次来正济寺的时候我就顺道帮你求了一签。你看,这不是申上沃顿了么!所以你得来还愿。知道?”

少女鼻尖沁出汗珠,脸颊微粉,说话的样子还是倨傲,却与原先不一样了。

看着她,心口划过异样,薄言哦了声:“原来菩萨还管国外的offer?”

“……tyche不显灵的时候还得靠菩萨。”

薄言笑笑:“好。”

他们上山的时候已经是轻装上阵。到最后,登上山顶之前,温瓷的水杯在他手里,外套搭在他臂弯上,连人都快挂到他身上去了。

远远看到庙宇,温瓷立马站直,衣襟都拉得一丝不苟。

浑身上下仿佛写了四个字,功德无量。

薄言没有信仰,如果求神拜佛有用,过去那些年他也不会过成那样。

但他还是耐心地陪着她,看她请香、点香、鞠躬、朝拜……看起来是熟门熟路。

最后那把燃得正旺的香火强行塞进了他手里,温瓷瞪着他:“发什么呆呢,还愿!”

“怎么还?”薄言故意道。

温瓷顿了一下:“就……像我刚才那样。”

薄言双手合十,将香火举过头顶,学着她的样子拜了拜。

闭眼的间隙,他抽空问:“上次来你也许愿了吗?”

“许了呀。”温瓷如实点头。

薄言又问:“还了?”

“我的还没实现。”温瓷挠挠鼻尖,“所以先还你的。”

“还能这样?”

“能啊。”总觉得他这话说得阴阳怪气,温瓷心虚地补充道:“我觉得能。”

等把香插入香炉,薄言环视一圈,才发觉这柱是整个炉鼎里最粗壮、烟火气最足的。

发觉他探究的目光,温瓷心一横:“干嘛,谁规定拜菩萨不能走后门?”

薄言不说话。

她低声嘀咕:“越贵的才越灵验。”

炉鼎附近香火太旺,温瓷站得时间久了有点喘不上气。她边说边揪着薄言的衣摆,把他拉到菩提树下 。树影环绕,风一下就清凉起来。

温瓷舒适地眯起眼,“所以你刚刚有没有趁机再许一个愿?”

“没有”两字刚到嘴边,薄言倏地打住,垂眼看她。

“有吧。”他改口。

毫无信仰的他在心里低声说,希望下一年,下下年,还能像现在这样。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吧是怎么回事?”温瓷不满地咬住下唇,本想套一套他口中的愿望,忽然听到树下有人正在解签。

“所谓正缘才有果,一生之中只有一次正缘,施主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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