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关津(27)
到底是留了印记。
孟棠月平视着男人衣领,眉眼间笼了些皎白月,她只说到了此处,后面的话也再没有说下去。
贺津闻言,低低反问:“相敬如宾?”
孟棠月敛了视线,微微点头。
她没有想当然的认为贺津对自己有着什么其他感情,就如同她那日询问时,贺津所给出的回答,兴趣加合适。
孟棠月一惯不会自作多情,于她而言,这个相敬如宾,在她与贺津之间是极为合适的。
至少她这么认为。
在孟棠月点头过后,贺津的眸子沉了些,他俯身,在孟棠月的视线中停下。
一个相对于平视的状态。
眸子间的黯色也在看向孟棠月时,倾落覆盖,无可避免。
他平静注视,最后温淡开腔:“孟小姐。”
一个陈述般的称呼,带着细不可微的哑。
“或许我该换一个称呼。”
安静间,只剩下贺津清晰的嗓音,不疾不徐间,也如同他眼底浅表的情绪。
孟棠月大抵是没有预料到贺津会俯身靠近,她微微怔了下,在贺津说出或许该换一个称呼这句话时,她眼底浮了些浅浅的疑惑。
尚未开口接话,贺津已平静道:“棠月。”
两个字间,是最简短而平的语气,尾音也很快消失于耳侧。
棠月这个称呼一直只有爷爷与亲近之人会喊,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人。
贺津是这个除此之外。
孟棠月的思绪稍有停顿,她轻抿了下唇,敛了神色。
“我并没有想要相敬如宾的婚约。”
低沉的嗓音穿过晚风,落至耳侧,也在顷刻间敲于缓慢的心跳。
呼吸可闻,孟棠月的视线里只剩下靠近的贺津。
在此刻,贺津又平静道:“棠月似乎误解了我的意思。”
“我想要的贺太太,仅仅是因为你,无关其他。”
两句话已然是最清楚明显的解释,即便不去细想也能明白贺津其中之意。
孟棠月呼吸微微停顿了下,这句话太过于清晰,也是她没有办法去回应的解释。
避开与往后退,眼前都是贺津。
在她答应结婚之后,就已经走入了一个密实的网间,只有不断下沉。
孟棠月的视线落在男人的眉眼间,她几乎是没有办法避开视线,在此距离之间,她只有平视。
任由目光陷入漆黑的墨色间。
一分钟的沉默过后,孟棠月落了落眼睫,她往后稍稍退了一步。
让距离变得适合谈话。
鬓边碎落的乌发被吹散了些,孟棠月没顾上去整理,她思绪停缓了片刻,最后应道:“我明白了……”
嗓音太轻,又常年温和,几乎是耳侧轻语。
“贺先生,您既然已经说明,那么这个相敬如宾我之后不会再提。”
贺津既是不需要,她自然也不能独一人去维持这个她所想要的相敬如宾。
两个人的事情,她不会不尊重对方的意愿与想法。
妻子与婚姻之间的义务都都会履行。
从她答应那一刻起就是如此。
孟棠月说完,视线转向眼前的贺津,她轻声道:“太晚了些,贺先生还是早些回去才好。”
“路上小心,贺先生。”
作者有话说:
下章结婚。
第24章 蔷薇目
◎定下。◎
几日后, 雨季初歇, 阴沉低下的云朵也随之散去,迎来日出。
随爷爷出门时,孟棠月换了件月白的旗袍,搭着浅粉的针织外衣, 瞧过过去倒与这春日景映衬。
这几日天气要好些, 也不似前几日的冷。
前日时,贺津联系了孟义, 说好的要请两家长辈聚一起商谈婚约之事,日子也就顺着定在了今日, 时间上倒算不得仓促。
孟棠月安静地坐上了车,手中提着要去的见面礼物, 想放下时, 爷爷有些不放心的问道:“东西我是不是准备了三份?”
“一转头都忘记了。”
孟棠月垂眸放下手中东西, 应声道:“都带着的。”
孟义放心地转了头道:“那就好, 总怕着忘了东西。”
“走罢。”
孟义抬了抬手对前面的司机道, 说完又顺着对对孟棠月念了一句:“去早些,叫人等着也不好。”
孟棠月抬了视线应道:“嗯……”
到约定地点时已经是四十分钟后,孟棠月随着爷爷下了车,到地点时她目光顺着看过去。
看到有些熟悉的景象后,孟棠月停了下视线, 目光也跟着抬起,在看清顶端的楷体长安街字样时, 她眸光敛了些。
孟义也跟着瞧了眼, “是这, 走, 进去罢。”
孟棠月微微点头应声:“好。”
穿过掠显清净的大厅, 走上木质楼梯时,孟棠月走得缓了些,细跟于落下时发出清晰而脆的声音。
走至门前,孟义在门边停下,他瞧了眼旁侧的孟棠月,转动门把手。
随着木门被推开,房间内的景象也跟着清楚的印于眼帘。
圆桌前坐着一个陌生的面孔,孟棠月神视线看过去,也只能大概猜出身份,也不好确认。
她的视线在看至贺津时稍有停顿,一秒的目光对视,孟棠月收回视线,眉眼间浮了层浅浅的礼貌笑意。
孟棠月与爷爷还未走进去,桌边的三人已经起身来迎。
孟义活到了这样的年岁,自来熟惯了,他带着孟棠月走进去,一进门便笑道:“怎么都这样客气,不用起身迎,也是我和棠月来晚了。”
程婉走出了坐椅笑着接话:“没晚,是我们这距离近些,所以来得早。”
“您和棠月现在居住的地方离这到底是有些远。”
孟义笑着摆手,掌心放下是抚了拐杖的雕花龙头。
孟义领着孟棠月走到桌边,视线扫过站起的三人,又收回视线笑道:“都坐罢,这样站着也显得太客气。”
孟义的话音刚刚落下,程婉就顺着应声道:“好,孟叔叔和棠月都请坐。”
坐下时,孟棠月抬着眉眼礼ʝƨɢℓℓ貌的回应了下,随后保持了一惯的安静。
孟棠月垂着眉眼,只是安静听着。
孟义:“这位是贺津的父亲?”
“我记得好些年前见过一次,年数大了些,好些人都要记不清了。”
程婉笑着应道:“是。”
孟棠月视线顺着看去,一位中年男人坐于程婉旁侧,眉眼间和贺津有着几分相似,只是不苟言笑的样子。
中年男人名叫贺霖,他对孟义点头示意道:“孟叔叔好,常听小婉提起您,先前只是一面之缘,您生日宴时去过一次,也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
孟义:“我就说看着眼熟呢。”
大抵现在都是长辈间的谈话,孟棠月也没有要搭话的意思,只是坐的时间长了些,莫名的感受到了些不同的视线。
孟棠月不经意侧目时,视线恰好与贺津对视。
在墙壁的水墨画前,贺津一身黑色西服,神色温淡平静,眸间是比水墨还要重的漆黑石砚。
注视像他人时,即便只是漫不经心的一眼,也足够让人沉溺于其间。
孟棠月顿了下视线,还未来得及收回目光时,就听旁侧的孟义唤道:“棠月。”
孟棠月的目光顺着看去,孟义笑道:“这位是贺津的父亲,你应该没见过的,叫贺叔叔就好。”
孟棠月抬眸浅笑,随后礼貌唤道:“贺叔叔。”
贺霖点头对孟棠月道:“是没见过。”
孟棠月的神色温和,听完贺霖的话后,她顺着接话:“上次去贺叔叔家中做客,很不巧您不在家,不然也该是见过一面的。”
贺霖点头:“是,听小婉提起过一次。”
话讲到这,孟棠月也就没有顺着接话,反倒是孟义笑着聊起了其他事情。
席间,话题极其自然的聊起了贺津与孟棠月婚约之事。
程婉:“前几日,贺津从孟叔叔家中做客后,回来与我提了两家婚约的事情,说是约个时间一起见面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