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些距离，遥遥对视时，贺津眸子间的平静往回敛了些，只是眸间的漆黑往下沉了些许。

孟棠月起身，眉眼于走过去时浮了浅笑，清秀的侧脸间也是温温柔柔的。

“回来了？”

孟棠月温和着说了句，还未等她继续往前走时，贺津已经向她走近。

距离很快的被缩短，孟棠月抬眸瞧了眼贺津，最后停了下来。

身高差得有些多的缘故，孟棠月不得不仰脸去看贺津，又因着距离有些近的缘故，即便已经仰了脸却也只能看到贺津的下颌线。

孟棠月落了落眼睫。

她其实不太喜欢和人说话时，不注视着对方的的眼睛，除了想故意避开时。

一来是显得不大礼貌，二来是从幼时养成的习惯，即便她从前觉得贺津莫名的危险，也没有经常避开视线。

孟棠月思绪迟疑了会，最终稍稍往后退了一小步。

顾及着不能太远，孟棠月只是退了一点，视线恰好能在这个距离间看到贺津的眸子。

只是在她后退时，贺津的眸子沉了沉，墨色于其间而出，只是神色依旧是不显露山水的。

孟棠月抬了视线，目光在瞧见贺津往下沉了沉的眸子时，思绪顿了下。

贺津低眸，手臂抬起时指节环住了孟棠月的手腕，温热感于顷刻间覆盖。

动作不算突然，但孟棠月还是微怔了下，没等她开口时，贺津已经走近。

仅仅半步的距离，因贺津俯身靠近，而变得亲密了些许，至少不是刚才的疏离。

孟棠月眼睫未落，清水的眸子间随着贺津靠近时而浮波澜，也清晰的倒映着男人的眉眼。

压下时不明显的气息又近了些。

手腕的力度重了些许，大抵还是顾及孟棠月，没有太过的痛觉。

孟棠月没有去挣脱，她只是抬了眼睫，语气温温唤：“贺津？”

尾音是轻和的询问，两个字的名字，由她叫出偏带了些温软的意味。

贺津注视着孟棠月的眉眼，在她轻唤过后，眸子间浮起些意味不明的情绪。

缓缓靠近过后，吐息也跟着倾落于下颌间。

目光对视，墨色之间尽是深意。

孟棠月眨了下眼睫，贺津也在此时恰好开口：“贺太太方才往后退了一步。”

似是漫不经心的语调，也只是顺着陈述了事实，可平静的尾音间却莫名压着几分危险。

他似乎是没有说完，低眸时目光淡淡扫过孟棠月微红的唇，沿上与之平视。

“或许贺太太可以说明原因？”

这次是带了些询问的语调，语气却不是刚才的平淡。

孟棠月迟疑地瞧了眼贺津，她大抵是没有想到，这样一个稍显细微的动作也会被贺津所注意到。

停了几秒，她于最后温声开口：“刚刚距离近了些，身高的原因我看不到你的眼睛，讲话时不注视着对方，想来也是极不礼貌的……”

“所以才往后退了些。”

孟棠月说话时目光是注视着贺津的，自然也能看见他不断暗下去的眸色，于最深处略停，像是引着人深陷。

贺津闻言，只是低笑，喉间溢出些清晰而沉的声线。

而后，他应了句：“嗯。”

话落，他又往下压近了些，几乎是鼻尖相贴，交缠着的呼吸于瞬间倾覆。

“所以，贺太太现在能看到？”

第33章 蔷薇目

◎夜晚。◎

孟棠月微顿了几秒, 视线里男人的眸光如渐渐而染的墨, 其间蓄着些不明显的笑意。

只是其后隐藏的神色依旧是看不太清楚。

孟棠月动了动眸子，随后应声道：“嗯，现在可以。”

她动嗓音温温的，像是染了色之下的安静。

现下, 窗外的夕阳已经渐渐收回, 橙色的光线也消失了些许。

在孟棠月应声后，贺津敛了些视线, 眸子间的笑意随之明显了些。

“贺太太说话时喜欢注视着他人眼睛？”

贺津的眉眼像是隐入了昏暗间，低低的嗓音似乎与平常没有什么不同。

孟棠月抬了抬眼, 眸子间浮了些浅层的情绪。

因靠得有些近的缘故，视线只要稍稍抬起些, 就像是坠入了其间一般。

无可避免, 也无法后退。

这句询问的话语意味倒是不太清晰, 孟棠月下意识的停顿了下, 思绪回归间, 她轻轻点了下头。

大抵是觉得只是点头回应也显得有些敷衍，她停了一秒，才温声应着：“嗯。”

在她回应之后，贺津又往下靠近了些，眸子间的深意带着几分专注, 似乎只有孟棠月的倒影。

“结婚之前，贺太太一直避开我的视线。”

声音停顿了下, 贺津微挑眉梢, 神色与目光都变得有些意味不明。

“是因为什么？”

孟棠月眼睫落了落, 她低了眉眼, 樱色的唇轻轻抿了下。

思绪缓慢回归前段时间, 她与贺津独处的时间不算太长，因着先前不算太熟悉的缘故，好些次对话时，她确实经常避开视线。

气氛安静几秒。

孟棠月抬手去触手腕间的红绳，视线在碰到红绳时稍稍抬起些，眸子间的清水里尽是清晰而起的波澜。

“先前可能是不太熟悉的缘故……”

孟棠月模糊的说了句，嗓音极轻，话落时，视线望进贺津的眼底。

“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婚约，当时还在思考间，没办法很快的给出回答，所以才会避开了几次……”

孟棠月性子温和，好些事情解释起来也会明确的说明原因，这次也是如此。

何况刚才贺津已经明确的问出，因着这样的婚约关系，她自然会一次的解释清楚。

孟棠月说完，语句只是稍稍停了下，随即她眨了下眼睫，继续往下道：“如果有让你误解的地方，我会解释清楚，不会再避开视线……”

她说完，眼睫随之掀起，目光间满身认真。

平视过去的目光，贺津抬了抬眸，低笑时声线也变得低哑。

“嗯。”

他倾身，吐息落于孟棠月的眉眼，随即落下极浅的一吻。

温热触感不过片刻退离，只是吐息太过于清楚，在肌肤间留下无法消退的热意。

孟棠月下意识地捏了下手腕，眼睫在贺津靠近时往下垂落。

吐息沿着她纤长的黛眉落至鬓边，坠着铃兰样式的发饰在乌发间盈盈而落。

“我相信贺太太。”

-

晚餐过后，孟棠月回了卧室。

窗外已经黑暗的夜色，她走过楼梯在卧房门口停了下。

视线缓缓转向右侧的房间，见到从门缝间倾泻的灯光后，她垂了眼睫。

晚餐时，孟棠月还是不太习惯，也因此安静着没有搭话。

而贺津似乎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晚餐过后便上了楼，一直在书房内并未出来。

孟棠月站于房间门口，思考几秒后，最终没有走过去。

她一惯知礼，见贺津有事情要处理，她自然不会再此刻贸然去打扰。

孟棠月想着推开门走进了卧室。

早间时，孟棠月熟悉了房间的环境，对于衣物摆放的位置也清楚。

她径直走进衣帽间，取了睡裙去洗漱。

出来时已经是半小时后，她吹了头发，在走出浴室时顺手将长发绾起。

月白的睡裙齐膝，如玉的肌肤浸润了水色，在卧室的昏光下愈发的显眼。

丝带在乌发间飘落，孟棠月走到床边，安静的打开了床侧的台灯。

白色的光线在晚间倒是不算刺眼。

孟棠月弯腰从桌台前取走了摆放着的书籍。

她下午从书房出来时，取了几本比较感兴趣的书。

孟棠月在灯光下，安静地翻开书页。

现在这个时间倒是不困的，何况贺津还在处理事情，于情于理她现在也是不能一个人入睡的。

孟棠月安静惯了，独处时反而会觉得习惯些。

只是昨夜睡眠浅，又深夜下楼，几乎是没休息几个小时，两个小时的阅读过后，她就有了极明显的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