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腰(126)
苏弥在他眼泪掉下来之前,说了句:“永远不见!”
而后,她残忍地挂掉电话,随后起身往卧室走。
自卑和自负往往一体。一个人总觉得被人瞧不起的时候,同样也会瞧不起不如他的人。不是每个人都必须要活得二五八万或者熠熠生辉,但有的人呢,就是学不会发现自己的优点。
所以才会那么尖酸。
一个人能保持强大,首要因素,是完成自我的平衡。
苏弥将回房间的路走得很漫长,她试想了韩舟今后的生活,心里没有在暗自窃喜,也没有替他惋惜的意思。
她只觉得平静了很多。
从此以后,这个名字就可以彻底地从她的生命里抹去了。不否认他存在过,她也正视自己曾经对他的感情,只是从今以后,她要蓄积更多的力量去爱另一个人了。
天气日渐严寒。
谢潇言换上冬季的睡衣,靛青色的法兰绒衬衫,洗完澡出来,吹干的发坠在额前,他垂首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拧上扣子。没注意到被暖融融的湿气包裹住的他,已经成了猎人眼中的猎物。
苏弥盯着他锁骨的眼神变得不怀好意了一些,视线又往下,隔着衣物去想象他衣扣底下的风光,看向他脚踝,又试图用眼神把他的裤管往上撩。
最终,她看向他的眼。
谢潇言也望着她,轻轻地在笑。那眼神是将她心事洞察得彻底:想睡我了是吧?
他高眉骨、深眼塘,那双眼稍稍一弯,笑起来像勾人的妖精。
苏弥暂且忍了忍,咳咳一声,故作正经地说事:“我今天……好像还忘了一句话。”
“什么?”他把扣子系到位,在床尾坐下,将苏弥捞进怀里。
她并着双腿,侧坐在他身上,勾住他肩膀,瞬间被青提软糖的香气萦绕,她吻了吻他泛着浅青色的下颌,柔软至极的语调:“辛苦你了。”
他说:“爱你我不辛苦。”
苏弥想起那件旧事,问道:“你偷偷去佛罗伦萨给我过生日,还给我买了蛋糕,怎么又不现身?”
谢潇言微讶:“怎么知道的?”
她说:“我看到了你的机票。”
“在哪儿?”
“夹在你护照里,你自己都忘了吧!”
他不置可否地一笑,眉目低垂,而后想了一想,淡声给她解释:“因为你那时还没跟他分手,我呢,连朋友的身份也没恢复,想来想去,根本不知道怎么现身。”
闻言,苏弥的视线变得自责,喉咙口一哽,捧住他的脸:“唉,谢潇言,你别说你不辛苦好不好,你这样我都要心疼死了。”
谢潇言笑着,戳了下她的腰窝。他真没觉得辛苦,也没觉得难熬,可是架不住有人说心疼他,眼睛都被她的煽情感染上潮气。
他啧了ʝƨɢℓℓ一声,调侃她:“苏小早,你今天是不是肉麻过度了?”
她被揉得痒兮兮,微微一闪,坐在他身上,她低头晃着小腿:“好吧,那我不说了。”
谢潇言看着她,郑重地回答:“苏弥,你说你爱我,我做再多都值了。即便你不说,也值得。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清楚,不值得的事我不会去做。”
他早就坚定一个念头,爱一个人,即便徒劳,也在所不惜。他不会拿他消逝的青春去邀功,回不回报的,也不去想。
她好就好。
苏弥又说:“你怎么会这么光明磊落的?阴险一点啊,横刀夺爱不好吗?”
他说:“横刀夺爱,伤到你怎么办?”
她撇了撇嘴巴,靠上他的肩,捏着谢潇言的手说:“你都坏透了,你就不是这么小心隐忍的人。”
“对别人不是,对你我没有办法。”
她是他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人。
苏弥抬起头,而谢潇言恰好低头,嘴唇轻碰片刻,她又将他推开些,问到:“对了,我爸爸是不是找过你?”
他问:“他和你说了?”
“不是的,那天我回去找录音,我感觉他态度有点怪怪的。”
少顷,他应了一声:“嗯,找过我。”
苏弥好奇起来:“怎么说的,给你八百万离开我女儿?然后你领了钱?是不是?”
他笑:“没有。”
“哦,你说的应该是:爷不缺钱。然后扭头就走!”
“也没有。”
“那你们说了什么?”
谢潇言回忆一番,说:“他很委婉,语气很平静地劝我离婚。”
苏弥大惊失色:“天啊,想不到我爸爸还是个恶公公。”
“情有可原。”谢潇言很大度,况且这事本来就不能怪蒙在鼓里的旁观者,代入了一下岳父的角色,他嗤了一声,“要是我摊上这么个女婿,早就把他扫地出门了,还给八百万遣散费?做梦也别这么离谱。”
他这拽上天的语气,很难让人听出来是在自己吐槽自己。
苏弥说:“我叫爸爸给你道歉。”
“别,哪儿有老子给儿子道歉的?”谢潇言瞥她一眼,真诚地说,“我犯的错我担着。”
苏弥:“那你说实话,你那天提出要跟我离婚,是不是因为受了我爸的影响?”
谢潇言摇头,“你觉得我是墙头草、让人指使的性子?”
她说:“看起来不是,那你是为了——”
“是为了你。”谢潇言说出这几个字,想到那事儿又觉得心烦,他闭着眼揉了揉眉心,他说,“我长这么大,没怕过谁,也没退让过谁,就这么一根软肋,我当时想的就是,千万不能让他伤害到你。”
“……”
她捏了捏酸楚的鼻头,不愉快的事不便再提,苏弥转而换了个活泼的话题:“我们好像好久没玩游戏了诶,要不今天试一试吧?”
谢潇言撩起眼皮看她,很顺着她的意思:“行啊,玩什么?”
苏弥提议说:“五花大绑。”
虽然不清楚规则,这几个字听起来不简单。对她的尺度略感意外,他挑一下眉:“谁绑谁?”
苏弥:“当然是我绑你!”
谢潇言笑:“可以。”
苏弥见他还笑得出来,不可思议,她继续讲规则:“然后你不许反抗,任我玩弄。”
他从善如流,缓缓颔首:“好啊。”
苏弥从他身上下来,嘟哝着“我去找件衬衫,绑牢一些”,而后又回眸望着笑意阑珊的男人,警告他说:“你不要使坏!”
谢潇言微笑,端着一副清纯无辜的神色:“怎么会?我超正直。”
第72章
◎天地共知,岁月可鉴◎
没找到衬衣,苏弥翻出来一条更为适合捆绑的毛巾。
还顺便拎进来一把椅子。
谢潇言见她这一本正经的架势,稍感意外,要替她提一把,苏弥拒绝了他的帮助,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搁下椅子。
她严肃地告知:“我声明一下,这是对你的惩罚,知不知道?”
谢潇言很懂事地在椅子上自我罚坐,叠起腿,笑问:“惩罚什么?”
“当然是因为,你居然动了离婚的念头,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这是跟你秋后算账。”苏弥抓着毛巾两头,绷紧了、攥了攥,露出示威的狠厉眼神。
“哦。”他语气淡淡的,没有表现出太强的悔过之心,眼还有几分“我倒要看看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的挑衅意味。
苏弥不急,等会儿有他好看。
她敲敲他的膝盖,让他正襟危坐,“别吊儿郎当的。”
而后将谢潇言的两条胳膊牵到椅背后面,用毛巾将他两边手腕锁在一起,确保系得够紧,苏弥说:“你一会儿要是受不了了,就喊:老婆,饶命。这是唯一的解锁暗号,懂了吗?”
谢潇言抬着下巴看她,丝毫没有危机意识,似笑非笑学她说:“老婆,饶命。”
“太早了!你只有三次机会,用完就没有了。”
他顺从道:“OK.”
谢潇言瞄了一眼旁边的玻璃杯,是苏弥端过来的,里面装了几块冰。
她给的惊喜,倒是挺让人意想不到。他喉结轻滚,在她好一下坏一下的技巧里,体温不自觉开始攀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