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腰(14)
丁楚楚脸色在看到来人的瞬间凝了凝。
他微微侧目看向苏弥。
“谢。”
苏弥如蒙大赦,过去扯了一下谢潇言的袖子,她稍稍踮起脚凑到他耳边有话要说,他也稍稍低下头。
她声音很小:“他在出千。”
谢潇言看向坐在丁楚楚旁边的男人,挑起一抹鄙视的笑。
巨大的安全感让苏弥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她正要退到一侧,把战场留给他。
然而下一秒,心脏又紧紧一收。
她的手被男人牵了过去。
冰冷的指骨被他攥紧暖烘烘的掌心。
他牵人的力气也谈不上温柔细腻。就这么扯着她,谢潇言走到桌前,堪堪将苏弥的手松开。
丁楚楚还没有从他的手上挪开视线,微微抬眉,诧异不减。
谢潇言两手撑着桌子,稍稍俯身注视着丁楚楚,笑问:“您这是什么表情?不记得我了?”
丁楚楚忙讪笑说:“谢潇言,我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啊。”
谢潇言讲话带笑,语气却一点也不客气:“那也不起来打个招呼?架子够大。”
“……”
旁边不明事理的阿堃旋即要挺身而出,又被丁楚楚按回了气势。
丁楚楚竟被他激得真站起来,抬手要握。
谢潇言视而不见,瞄一眼乱糟糟的桌面:“玩到哪儿了?我替她。”
丁楚楚收起桌上一摊牌:“没问题,正好苏弥今天手气不行,看看谢小爷能不能给她赢回来。”
牌被顺势递给阿堃。
谢潇言冷不丁说:“我来洗牌。”
丁楚楚愣了愣,随后跟阿堃交换了一个眼神。
她冲谢潇言说:“你坐一下吧。”
“不必了,”他轻轻扬眉,勾出一个讥讽的笑,“我们速战速决。”
“……”
桌前的筹码被他捡起来,零零星星还有几个可怜巴巴,谢潇言瞧一瞧,手一抬,尽数撒进赌注堆里。
苏弥从小就觉得,拥有孤注一掷的勇气的人,势必能成大器。
谢潇言看着对面人,不疾不徐地洗着牌。
没了左膀右臂的丁楚楚显得却没有那么淡定了。
谢潇言同样没再押注。
一分钟后,牌被掀开:一边是AAK(最大),一边是223(最小)。
丁楚楚拿的是最小牌,霎时间脸色黢黑。
谢潇言笑了下,云淡风轻的:“one more time.”
“……”
丁楚楚给阿堃使了个眼色,让他坐过来。很显然她招架不住这兵荒马乱的心理战。
第二轮。
摊牌。
谢潇言拿到手是AKJ,阿堃缓缓将牌掀开,脸色难堪——235。
视线从对方的烂牌手里收回,又挪向他们面面相觑的神色,谢潇言微微一笑:“再来。”
最后一次,谢潇言甚至没再看牌,用手指夹住,展示在对面二人眼前。
三个黑桃A。
如果说丁楚楚的陷阱暗藏机锋,那谢潇言就是把赤.裸裸的作对写在了脸上。
他不懂得收敛,就喜欢这种碾压式的快感。
苏弥简直看呆,手法这般狡黠,不知道混迹了多少个罪恶之都的夜。
谢潇言噙着淡笑,慢慢悠悠开口:“继续吗?”
在丁楚楚将将呼出一口气,正在组织语言怎么认输之时。
谢潇言敛了那一点微妙的笑意,苏弥看到他的眼底一道努力在克制的戾气。
他稍一抬腕,牌被甩到阿堃的脸上,谢潇言再度开口,声音低沉,压迫十足:“丁楚楚,你欺负谁的人呢?”
作者有话说:
小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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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他喜欢你◎
阿堃给谢潇言递了根烟,谢潇言接了但没抽,揣口袋里。
氛围还是挺僵持,不知道是不是苏弥的错觉,头顶吊灯灯芯像是跳了下,而后便像蒙了尘一般,变成饱和度过低的暗影。朦朦胧胧拢着灯下人恣意潇洒的身姿。
腕骨发凉,谢潇言敛眸,慢条斯理将衬衣袖口扣上。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丁楚楚抬起下巴,一副八卦的神情笑着看谢潇言。
“做好你该做的事,管好你该管的人,轮不到你知道的问题,别问。”
他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睨着丁楚楚,笑得轻蔑,“好歹生意场上混了这么久,丁小姐怎么还是一点眼色也不会看?”
丁楚楚险些表情管理失控,很快又收敛住愠气,赔笑说:“冒昧了。”
谢潇言:“是挺冒昧的。”
打量她片刻后,他再度开口,语气讥讽:“应该不会有下次了吧?”
丁楚楚指尖的烟快燃尽,她抽了一口,烟灰掉落在桌,烟尘漫上灯罩。
“当然。你罩的人我一向敬三分。”
说着,丁楚楚起身,绕着桌子过来,看向苏弥,笑得惺惺作态:“好久没见了,苏弥。要不改天一起吃个饭吧?”
苏弥:“……”
她正要拒绝,手腕蓦的被旁人一捉,被拎到身后。
“吃什么饭?总不能是鸿门宴?”
丁楚楚一滞:“怎么会呢,当然是——”
不等她把话讲完,谢潇言散漫地笑了下。他拽着苏弥的胳膊,力道不轻不重,往外迈步:“恕不奉陪,走了。”
少顷,身后传来一声昂扬的:“以后常来玩!”
谢潇言懒得搭腔。
苏弥跟在他的身侧,抬眼就看到男人利落的下颌,很快,一对尖锐的视线瞥过来,跟她对视,像在询问她哪里不适,苏弥不安地ʝƨɢℓℓ扭动着手臂抗议,但对方丝毫没有要把她放开的意思。
“谢潇言,你给我——放手!”
终于,她忍不住干嚎了一声。
紧接着,胳膊总算自由。到电梯口,苏弥固执地瞪住他,恼了好一会儿憋出五个字:“没有羞耻心。”
谢潇言停下步子,歪着脑袋看她,笑得吊儿郎当:“牵你一下能掉块肉怎么着?”
“……”
他一本正经道:“做戏要做足知不知道?”
苏弥好想翻白眼,忍耐住:“那你也应该提前和我说一声。”
他闻言,往前迈一步,将她的腕拎起来,煞有其事在研究:“哪块肉掉了我看看?”
“……”苏弥慌张甩掉他的手,“男女授受不亲!”
他好笑说:“是么,小时候扯着我走的时候怎么不说这句?”
“……”苏弥还不上嘴。
某人不依不饶:“我没跟你算过账,你倒是开始倒打一耙了?”
苏弥的表面还是云淡风轻,内心已经开始张牙舞爪了:啊啊啊好想把他咬死!
如果这世上势必有一个人会毁了她的端庄,那一定是——!!!
电梯门开了,她气势汹汹迈进去,用沉重的脚步表示抗议。
谢潇言眼底含笑,优哉游哉跟进来。
苏弥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黎映寒把他请过来救场的。
能跟丁楚楚抗衡的人不多,像谢潇言这样能赢得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更少了。
如果说上学的时候,丁楚楚对苏弥是客气,那对于谢潇言之流就近乎恭维了。岭文势力之大,他们掂得很清。尤其眼下谢潇言刚“登基”太子爷之位,如果还想在这个圈子里混,对他少说也得持着三分敬惮。
除此之外,这人个性还这么轻狂散漫。
连苏弥都觉得,丁楚楚今天要是不低头,他那盛气凌人的架势能下一秒就把这小小会所夷为平地。
安静沉闷的电梯里,苏弥思前想后,还是该说些什么,毕竟能风尘仆仆赶来给她救场的关系,起码还是很经得住考验的。
谢潇言比她想象中要靠谱一些。
说谢谢吗?
然而,开口却变成了:“你洗牌怎么会那些手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