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这么大，这样自己做饭菜，和朋友凑在一起嘻嘻哈哈谈天论地跨年，丛夏还是头一次。

孙橙瑶回家换了校服，特意穿上了妈妈新给她买的新衣服，兴冲冲地敲响了门，身后还跟着提了两大袋零食，饮料和水果的林骁。

丛夏烧了两道她最拿手的江南菜，又帮着周嘉誉把已经弄好的毛血旺，红烧鱼端上桌。

打开电视，围坐在茶几边上，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旁边还放了满满一桌子零食瓜果。

好朋友凑在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从学校的狗屁规矩到班级里的是是非非，还有女生们最喜欢的八卦，谁谁看起来苗头不对，谁谁又好像背着老蒋上课睡觉。

上了高三，大家也都习惯性熬夜了，新年的钟声敲响，谁都没有困意。

孙橙瑶干了一杯又一杯没什么度数的果酒，脸颊已经变得有些微红，半靠在沙发上，等着墙上的时钟，耳边是跨年晚会吵吵嚷嚷的节目声。

踹了踹旁边的林骁。

“干什么？”林骁有些不满地轻哼了一声，回过头看向孙橙瑶。

“你要考哪？”

“你管我考哪。”

“你也考南京吧，行不行？”孙橙瑶这次没有笑，她看着林骁，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学，这么多年风风雨雨，似乎每天相见已经和吃饭睡觉一样平常了。

林骁捏住手边冒着凉气的杯子，沉默在蔓延，许久之后点点头。

市区是不允许放烟花的，所以即使是跨年也是安安静静，厚重的白雪，暗黄的灯光，融在了整个美好的夜晚里。

丛夏伏在桌前，吃饱了撂下筷子，本来想剥一些柚子解解腻，周嘉誉直接拿过了一整个柚子，开始飞快地剥了起来。

“给。”

很快剥好了一瓣，周嘉誉递到丛夏面前，看着她有些略微诧异的表情又说了一句：“拿着呀，我这是在还你人情呢。”

丛夏忍不住笑了笑，接过柚子掰了一块放进嘴里，酸甜可口。

电视里还放着各大卫视的的跨年晚会，很快零点的倒计时开始。

“十，九，八，七......”

快要数到一的时候，丛夏用余光看向周嘉誉，心里有莫名的雀跃。

这是他们认识的第一年，一起跨的第一年。

零点的钟声敲响，新的一年就这样到来。

而这一年，也终将是会被铭记的一年。这一年有高考，有毕业，有分别，也有盛大的再相遇。

孙橙瑶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林骁拿了条毯子的趴在一边也有了困意。

丛夏一时兴起想要下楼散步。

街上人很多，但小区里人很少。丛夏抬抬头，整个小区都是灯火通明，每一个小窗口都有着奋斗的身影。

路过小超市，周嘉誉还买了几根仙女棒。

没有烟花，没有鞭炮，没有声势宏大的庆祝，新的一年从点燃的小小一簇的火花里开始。

细小的火光照亮了两人之间小小的一隅，丛夏顺着光看向周嘉誉，露出笑意。

这是她度过的最快乐的一次跨年夜了。

这半年，也是她度过的最开心，最舍不得的高中时光。

因为，很奇妙，她遇见了一个叫周嘉誉的少年。

“周嘉誉。”

“嗯？”

他拿着几根新的仙女棒朝前走了两步，闻声回过头的时候，微弱的火光照亮了他的脸庞，明亮的眼睛里有仙女棒的微光。

“新年快乐。”

“丛老师，新年快乐！”

不过是几根便宜的仙女棒，不过是许许多多个新年里的其中一个，却温暖了往后那么多异国他乡的孤独岁月，以至于每一次丛夏看见烟花，看见仙女棒，甚至只是在某一个安静的夜，她都会想起那个少年，那个如阳光般照亮她的少年。

回去的路上，两人并排走在一起。

周嘉誉下意识地去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那条从北京雍和宫秋来的手链还一直安静地躺在里面。

其实，他是不信这些的。

但好“柿”发生带给了他很大的信念感，而他不希望自己夺走属于丛夏的好运，他希望她也能够一世顺遂，能过的喜乐安康。

所以，他也去求了。

“丛夏。”

周嘉誉很少直接叫丛夏的名字，叫出口的那一刻，他莫名的紧张，像是心尖儿上的那点血在打颤，搞得他掏出手链的时候，手也有些微微的抖。

“新年礼物，送你。”

准备好的话全部作废，周嘉誉轻叹了口气，眼神有些涣散，看丛夏半天不接，停在半空中的手不知该如何是好。

丛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很久才小心的接过来，在手上比划了一下，自己一个人很难把它系在手上。

“我帮你。”周嘉誉把冰冷的手放在嘴边吹了吹，小心地挑起那根穿着粉色小珠子的红绳，围在了丛夏的手腕上。

“好了。”

“谢谢。”

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举动，系手链的过程都不超过五秒钟，但丛夏还是在那短暂的五秒里经历了心里的剧烈起伏。

他的手指很好看，过程中难免会蹭到她手腕上皮肤，痒痒的，有些凉。

红色的手链放在她白皙的手腕上格外醒目好看，周嘉誉收回自己的目光，看向脚下的路，没有压低声音，很郑重地问了一句：“喜欢吗？”

大概过了三两秒，寂静的雪夜里响起了回答。

“很喜欢。”

佛说：“一切在心，不可说。”

周嘉誉偷偷地在心里想了许许多多遍，希望丛夏一世顺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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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她没有看到周嘉誉回来◎

过了元旦, 期末考试也没有几天了, 距离农历新年越来越近。

这次的期末考试也是高三的第一次模拟考试，据说省内包括临川一中的五所高校联合出题，一起组织了这场考试。

周嘉誉也接到了第二轮体检的通知，大期末考试结束第二天就要再去北京, 这次体检再顺利通过的话, 基本就没什么问题了。

因为是五校联考所以题目的难度不会太大，但各校老师出题思路不一样, 还是有一定挑战的，大家都卯足劲疯狂地冲刺着。

丛夏也不例外, 英语是她的长项，数学是她的短板, 她非常清楚所有该复习的侧重点, 只是嫌时间不够用。

每天孟葭准备的牛奶, 水果从不缺席, 顿顿都是四菜一汤荤素搭配, 丛夏的身体也没有出现过什么意外。

以至于那天意外发生的时候，丛夏慌了手脚。

还是一如往常，蒋珍霞的英语课，大家的注意力都很集中，谁也没有注意到教室最后面的那扇窗子上发出微弱声响的窗帘滑轨。

也就是蒋珍霞回头写个七选五答案的功夫, 一直吱呀作响的窗帘滑轨年久失修，忽然顺着窗子掉了下来。

这一掉下来不要紧, 还连带着窗台上放着的花盆一起滚落下来。

丛夏和周嘉誉所在的最后两桌刚好紧挨着那扇窗子。

发生得太突然了, 丛夏对过答案听到滑轨脱落声音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甚至连头都没有回, 那根窗帘滑轨就朝着她的后背落去。

“夏夏！”孙橙瑶大喊了一声。

滑轨本身是没什么重量的, 但从高高的房间顶脱落带着自重和加速度，这要是被砸一下可是得躺了十天半个月。

就在它快要掉落下来的那一刻，丛夏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就感觉到背后一暖，有重量覆盖在了她身上，紧接着是东西掉下来砸中滚落的声音，再然后是陶瓷花盆粉身碎骨的声音。

丛夏听到了覆盖在她身上的人闷哼了一声，停了大概有几秒钟才缓缓地从她背上移开。

“誉哥，你没事吧。”

林骁刚才也在看英语卷子，听到滑轨脱落就赶紧回头，只看见周嘉誉猛地站起，隔着不算是宽的课桌，把丛夏压在身子下面，结结实实地挨了滑轨砸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