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吻太阳(35)
这也太标题党了。
笑着笑着。
她想起来是谁过生日了。
陈琛。
10.23。
他的生日。
今天是几号来着?
程茉翻出手机看日历。
屏幕上一个大大的10.22。
那,不就是明天。
程茉口嫌体正直地拿起来那本《爱吃屎》, 夹在臂弯里。
又溜到了高中教辅区前面, 手里掂量着两本教辅书,给陈琛准备生日礼物。
眉头轻轻皱着,不知道哪本更适合陈琛。
左手边一本大红色封皮的, 是《神奇秘籍:如何快速从80分逆袭到120分之数学》。
右手上捏着的是《30分钟搞定数学, 搞不定我跟你学》。
两本辅导书的标题都挺吸引人的,但感觉对陈琛来说, 难度还是有点大。
就没有更简单的吗?
比如一分钟从0到150、一招让你数学满分……
她去前台先把漫画书结了账,又问了老板。
“老板, 有没有简单一点的数学辅导书啊?”
“要多基础的?”
程茉踌躇了一下:“比如从0分逆袭到50分。”
她本来想说的80分, 可是这跨度和挑战是不是太大了。
“0分?”
老板似乎是不敢相信, 加重音量确认了一遍。
好像是有点太低了哈。
程茉不太确定地说:“或者几分,十几分,也行。”
老板犹疑了一瞬,看了看女孩手里的那本进错货的《高冷校草爱吃屎》,语重心长地说:“你去隔壁看看吧。”
隔壁还有一家书店?
之前都没发现过诶?
程茉带着这样的疑问从书店出来,去找老板推荐的“隔壁店”。
程茉盯着那个灰不拉几灯光发暗的【必治好精神医疗诊所】招牌。
后槽牙微微发痛。
玻璃窗上贴着一张宣传单。
内容如下:
专业治疗躁郁症,学习压力症,包括但不限于撕卷子,一看到卷子头就疼,下笔手颤抖等典型性学不进去症。
兼职治疗脑残、智障等假性精神问题。
-
回去后,程茉敲了敲陈琛的家门。
但一直没人开。
算了,周末,就当放一个假。
程茉先找小皮要了陈琛的手机号码。
又切出了【囧小mo】的小号。
这段时间漫画断断续续连载到了六话。
账号的粉丝竟然破千了。
而且还有一些厉害的圈内太太关注了她。
有一条评论问道:为什么会创作这样一个故事呢?
【囧小mo】博主回复:为了分享快乐。
那现实里真的有PP君这样的人物吗?
思虑片刻,程茉手指一动。
【囧小mo】博主回复:只要你相信,他就是存在的。
把手机放到一边,程茉拿起笔继续创作着momo和PP君之间,滋啦滋啦像化学反应一样的生活。
有些是捕捉生活里的吉光片羽,有些是想象后加工的一些互动。
她在专心地描着PP君人物线条的时候,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冒出来一个问题:
那么陈琛呢,他现在在干什么呢。
很快地意识到自己的走神,程茉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提醒自己要专注,别胡思乱想了。
画完稿子,程茉没有直接发表,而是放到了草稿箱。
耳朵里响起一阵咕咕的声音,却半天没找到声音的源头。
低头一看,才发现是从肚子里传来的。
程茉躺在床上翻了个身。
好像有一个她竭力避免但确实存在的事实。
她的身体因为他,有了某些小小的习惯。
-
随州,德崇陵园。
青色的秋雨打湿地面,落在石碑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
整个墓园似乎蒙了一层雾。
陈琛一身黑衣,细雨打湿他的发丝,贴在额上。
桀骜清瘦的脸庞在雨丝的浮动下,多了一层模糊,一层彷徨。
曾经漫长刺骨的痛苦又被翻出来,在心上捶打。
他腰很直,肩膀平阔,但从后面看上去,却像是绷到极限一样。
随时会垮塌。
白色的菊花被他小心地放在了石碑前。
远处柳树下,一辆黑色的加长林肯缓缓停下。
穿着黑西装的人小跑着撑伞打开后座的门。
一个中年模样的儒雅男人从车里出来。
“要过去吗?老板。”
被唤作老板的中年人并未说话。
只是默默地注视着远方的男生和他身前的墓碑。
瘦高的少年献祭完花束,在陵前默哀片刻,抬步离开。
扫过站在垂柳旁的男人时。
眸光分毫未变。
脚步不停地向墓园门口走去。
中年男人看着少年的冷淡与漠然,心中微痛。
一声呼唤不知道在心里酝酿了多久,才堪堪叫出:“琛儿。”
陈琛恍若未闻。
衣袖却被人拉住。
他转过脸,目光如冰。
中年男人的脸既陌生又熟悉。
对方的激动之情没有丝毫感染到他。
陈琛毫不留情、一寸一寸地把自己的袖子抽出来。
凝着眸拍了拍袖子,似乎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儒雅男人脸上早已不复平静,他动容地看着陈琛:“琛儿,你还认得我吗?我是爸爸。”
多可笑的一句话,儿子,你认识我吗?我是你爸爸。
这天底下是什么样的父亲会问出这样的话。
陈琛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中年男人又继续问:“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陈琛冷冷地抬眼:“与你无关。”
不愿过多纠缠,陈琛敛眸欲走。
就听到男人在身后,语气哀叹又伤感:“你长高了,也瘦了。”
一句话就要把时光拉回从前。
陈琛垂下眼皮,眼睫很快地眨动了两下。
雨雾弥漫,垂柳潇潇。
陈琛没有开口,也没有走。
中年男人看着阔别多年的儿子,一时间万千话语凝在了嘴边。
难得的静默。
雁群结成对盘桓式地在上空飞旋。
-
轿车空间宽敞,一上车前座的助理就放下了挡板,把密闭的空间留给了许久未见的父子二人。
关于老板这个大儿子。
他知道的很少。
也只是老板醉酒失态时才提到了那么一两句。
随州之行来得突然。
也是今天这样一个雨天。
那天他们俩刚从饭店的旋转门出来,看到一个穿着校服的十七八岁的男学生在雨里面送外卖时连车带人摔倒。
周围的人都在围观时,老板突然动了,走进雨里朝男学生走过去。吓得他紧赶慢赶在后面撑着伞。
老板把男学生扶起来后,还把伞送给了男生。
这天回去路上,老板就定下了这趟随州之行。
老板临时推了两天的会,只让他对家里的夫人少爷保密。
他不敢多问。
先陪着人在岳州一中门口等了一下午,又在星夜驾车前来随州。
车后座。
陈琛右腿散漫地曲着,身子靠在真皮座椅上。黑色衣袖衬得腕骨极白。他扭头对着车窗,窗外不断倒退的行道树和间隔的白色路灯杆映在他的深眸中。
在夜晚非常重要的路灯,在白天几乎不会被人注意到。
它们沉默地,如同一枚枚城市的标签,安静地伫立在那。
一路上,陈正英问长问短,陈琛只挑着简单的回答了两三句,其余时刻都缄口不言。
在陈琛能容忍的最大限度下,陈正英把陈琛送到了酒店门口。
酒店里似乎有人过生日,侍应生用推车推着一个蛋糕盒从门厅里穿过。
前边的一家三口嬉嬉笑笑,爸爸抱着儿子开心地说:“等会吃蛋糕咯!”
他无意识地捏紧了手指。
小孩稚气的声音毫无忧虑,天真童趣:“爸爸我的生日礼物呢!”
“琛儿。”
身后的人叫他。
他没有回头,但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