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琛向后看了一眼，程茉坐在小皮的位置上，侧着脸跟宋冉说话，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程茉的后脑勺。

小皮：“你是没看见，宋冉看我那个嫌弃的眼神。”

陈琛回过头，从桌兜里拿出一本书，边翻边问：“嗯，你什么时候走？”

小皮哭丧着脸：“琛哥，你也嫌弃我？”

陈琛抬头：“也不是。”

小皮眼含热泪：“琛哥，我就知道你对我好。”

“别误会。”陈琛冷淡道，“说实话你会想不开。”

小皮一脸黑线：这个地球还有我容身的地方吗？！

自我治愈能力极强的小皮很快地说：“茉姐说她在我那坐几天。”

陈琛眼皮都没抬，继续看着面前的书，只是尾音轻扬：“哦？”

也不知道小皮是听到了陈琛话里的疑问语气，还是单纯想找个人讲讲。

小皮支着脑袋，语气悠悠地说：“茉姐说这里阳气太重，算命的说她有血光之灾，需要去阴气重的地方坐一坐。”

陈琛漫不经心地往后扫了一眼，看着程茉宋冉现在前后左右被男生包围的位置，扯了下嘴角。

下了数学课，教室里吵吵闹闹的，不过大家基本上都在座位上，因为老师让同桌交换对下卷子。

小皮麻溜地把他的卷子摆在了陈琛桌上。

刚伸出了一只手准备要陈琛的卷子，就看到陈琛散淡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直接走向了——

程茉。

小皮：……错付了。

陈琛曲折手指在程茉面前的桌上敲了敲，慢条斯理地递出去卷子。

谁知道绑着马尾的少女慢吞吞地抬起眼，一看是他，像风一样蹿到了教室外面，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

陈琛：……

放学的时候，程茉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才放心地出教室门，继续往下走。

“你在躲我？”

忽然，楼道里冒出来一个声音。

高瘦的少年姿态松散地靠着墙，光影打在他高挺的鼻梁和弧度分明的下颌线上。

嘴唇抿成一个轻薄的弧度。

定定地望着她。

“谁躲你了？”

程茉硬邦邦地丢下这么一句话。

她低下头，背着书包飞快地从陈琛面前离开，越走越快。

走了不知道有多远，在一条没人的小巷子里，她贴着墙，大大地呼了口气。

真的，陈琛真的有毒。

要不然怎么她一看他就忍不住咽口水，心跳加速。

跟狗看见肉一样。

……

隔日。

历史课。

“同学们把书打开翻到P65页，今天我们学习世界历史之……”

程茉在抽屉里摸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小皮的历史书。

“找什么呢？”宋冉悄声问。

“历史书。”

“他昨天都搬走了，你的没拿过来吗？”

“……没有。”

她也不是不想回去拿，可是陈琛好端端地坐在座位上，她就……不想看见他。

宋冉把历史书往中间挪了挪：“那咱俩看一本呗？”

程茉又推回去：“算了，这样就太显眼了。我就听听吧。”

天知道她要多小心避着历史老师的视线，才心惊胆战地上完了这节课。

眼瞅着终于等到陈琛从座位上起身，除了教室，程茉抓紧时间，冲向了她熟悉的座位。

小皮站在一旁，手搭在桌沿，吊着眉毛看着暴风收拾东西的程茉：“茉姐，你要坐到什么时候啊？”

“再等几天吧，算命的说了就这几天了。”程茉胡扯道。

“就这几天了？”小皮笑道，“那你不得给我一点好处？”

“好处？”程茉抬起头，试探地说，“我的烫金签名？”

小皮：……

他自动忽略程茉的上一句话，提出了他的需求：“我饿了，要吃零食。”

程茉满不在乎道：“想得真美。”

“那我不换了。”小皮摆出一副甲方的姿态。

程茉顿时变了表情，挤出笑容：“小皮哥，想吃什么？您吩咐。”

程茉在便利店里买好东西，正往收银台走，对电话那头又要加东西的小皮说：“做梦吧，我都结账了。”

说完这句话，她不经意地一抬眼，看到陈琛恰好从便利店门口进来。

程茉像个艺术体操运动员一样优雅快速、流畅自然地转了个身，往里面走去。

“嗯嗯……你要什么啊？”

为了避免碰见陈琛，她特意去了一个女士用品专区。

“哦哦，日用还是夜用的。”程茉的目光胡乱地扫过货架，机械地念出面前的文字。

“啊，你喜欢超长的啊，棉柔可以吗？”

“不然试试安睡贴心小裤裤？”

……

挂了电话，程茉呼地喘了口气。

心虚的她为了理直气壮一点，随手抓了一包卫生巾塞进购物篮里。

又在货架后面站了好一会，平稳了呼吸，才慢慢地、慢慢地从货架边上探出小脑袋，观察外面的情况。

一探头，就差点对上外面糖果堆前陈琛的视线。

程茉表情一变，一个闪身蹲到了货架后面。

心哐哐哐地跳。

跳毛啊跳，一直跳跳跳的，不累吗你！

程茉正在尝试跟自己的心灵进行友好和平的沟通。

你稍微安静一点行吗，矜持一点可以不？

她鼓着嘴，抱着篮子，嘀嘀咕咕。

“真在躲我？”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从头顶发出，打断了她的自我沟通。

程茉抬头，颀长的身影在她身前，逆光而立。

光线勾勒着他修长的身线，柔和着他五官的轮廓。

程茉觉得岂止是心脏啊，脑袋、身体、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同时跳了起来。

她好像变成了一个光能蹦床。

光特指——陈琛的目光。

……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了陈琛好久，也有可能只是一秒，反正在那段对视的时间里，她没有别的思考能力。

醒过神来，程茉慌张地把篮子往陈琛怀里一塞，整个人像兔子一样飞身蹿了出去。

奔跑的过程中她迷迷糊糊地意识到，怎么这几天她每次遇到陈琛都是一言不合就开跑啊！

她程茉，什么时候，怂到这种地步了？

另一边。

小皮眉头紧皱：“我要薯片，我要的是薯片！”

“不是什么加长，什么棉柔？薯片，嘎巴脆，嘎嘎吃的那种——”

“嘟嘟嘟……”

小皮僵着嘴角看着挂断的手机。

他脑袋往后一转，宋冉正姿态优美地坐在座位上，用小镜子照脸。

小皮走过去，用手推了推宋冉地胳膊肘：“又臭美呢？”

宋冉撇嘴翻了他一眼，把镜子转了点方向，映出她和小皮的脸：“看到没？”

“什么？”小皮飞快地瞄了一眼镜子里的人。

“美女和野兽。”

小皮不甘示弱：“帅哥和恐龙。”

宋冉向下捶了一拳，特意砸在了小皮手上，气势汹汹地说：“是人和狗！”

小皮晃着手：“汪汪汪，行了吧。”

宋冉轻轻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小皮没安静一会，继续最开始的话题。

“茉姐，是不是……”他指了指脑袋，“这里出问题了？”

“怎么说话的？”宋冉眯着眼睛，“果然不能期望狗吐人言。”

小皮：“不是，我说让她给我再带两包薯片，她问我要日用、夜用还是加长？”

宋冉：……

为了闺蜜的面子，宋冉清了下嗓子：“那可能是新款薯片呢，白天吃的和晚上吃的，没见识。”

小皮嘴巴张成了各种形状，最后化为了一声无语的叹，他支着脑袋，没再跟宋冉争辩。

没过一会，陈琛姿态俊漠，唇线抿直地拎着一袋东西走进来，放到小皮面前：“程茉说给你。”

小皮伸长脖子，对着最顶上的一包超长棉柔姨妈巾说：“再新款的薯片，也不能新成这种包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