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里泊岸(27)
“那我换一个。”
孟水意低眉顺眼,想了想,须臾,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那就祝我们吃好饭,睡饱觉,身康体健,延年永寿。”
这也是她对柏舟的祝愿。
希望小舅睡个好觉,健健康康的。
他们又去KTV续摊。
高宴包了个豪华小包,叫了爆米花和酒水,啤酒,鸡尾酒,也有烈性的。
“毕业了,酒是必须的,今晚不醉不归啊!”
孟水意说:“如果都醉了,怎么回?”
苏蓓蓓觉得这压根不是个事,“最后醉得轻的那个人送。开瓶器呢!”她和高宴一样能疯。
孟水意借着乱晃的灯光,勉强看清字样,她挑了瓶度数低的鸡尾酒。
三人碰杯。
“去他妈的数学,老娘再也不用学几何、三角函数、数列、导数……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孟水意听得发笑。
喝了几口,苏蓓蓓就嗨了,她一手酒瓶,一手麦克风,“姐妹们,everybody,嗨起来!”
她自动将高宴也归到其中。
高宴毫不在意,他把鸡尾酒、啤酒、白酒都倒到一个玻璃杯中,满得溢出来。
孟水意看得胆战心惊,劝说:“你悠着点吧。”
苏蓓蓓跌跌撞撞地去点歌台,点了首《明天你好》。
本来是曲调柔美忧伤的抒情歌,声嘶力竭唱出来,完全变了味。
“看昨天的我们走远了……曾经并肩往前的伙伴,在举杯祝福后都走散……明天你好,含着泪微笑……”
歌词多么应景。
苏蓓蓓唱着唱着,眼泪就冒了出来,她反过身,抱住孟水意,“呜呜呜,水意,我舍不得你。”
路漫和孟家和都不怎么喝酒,就那么几口,孟水意也觉得脑袋晕乎乎的。
她拍着苏蓓蓓的背,柔声安慰:“我们还没分开呢。”
“水意,我跟你一起考到帝都去吧。”她又哼唧起来,“呜呜呜,我的分能够上什么大学啊?”
高宴在唱,他低沉着嗓音,少了不正经,多了磁性,屏幕上的歌词滚到“抖着肩膀哭泣,问自己在哪里”一句。
孟水意感觉肩膀一阵湿意,苏蓓蓓真哭了。
压着,没哭出声来。
她无奈极了,还以为她多潇洒呢。
“长大以后,我只能奔跑。”
可她听着高宴的歌声,眼眶也酸胀起来,轻声抱怨:“你哭什么嘛,搞得我也想哭了。”
苏蓓蓓没听清,两个女生就抱着,哭得更起劲了。
高宴唱完这一首,才发现她俩哭了。
“别搞得要生离死别一样好吗?大学了还能联系的啊。”
苏蓓蓓抬起脸,红彤彤的眼睛瞪他,“气氛到了,发泄一下,你懂个屁!”
高宴假情假意地抹眼下,“那我陪你们哭好了。”
“娘死了,才不要你陪。”
“……”
作者有话说:
到现在,最怀念的还是高中,ε=(?ο`*)))唉
第二十一章
◎他的怀抱◎
苏蓓蓓永远是人群里, 话最狠,也最先怂的那个。
看她对瓶吹,一副牛皮哄哄, 酒量顶好的样子,结果没两瓶就倒了。
而高宴呢, 父母做生意的, 家里好酒不少, 他自小耳濡目染,又有遗传, 那么混着喝, 还有意志残留。
孟水意的醉酒,是头晕得不想睁眼,苏蓓蓓已经趴在沙发上,开始胡言乱语了。
高宴搡搡孟水意,“我们先把苏蓓蓓送回家,醉成这样了都。”
“行。”
她喝得不多, 勉强能站起来, 就是走不稳,她和高宴一起架着苏蓓蓓, 把她送到家门口。
苏母拍了苏蓓蓓一巴掌,“还认得我是谁不?”
苏蓓蓓眼皮掀开一条细缝, 瞅了又瞅,最后傻笑:“嘿嘿,你是我的好妈妈,妈妈亲一个。”
“这个疯丫头, 高考完了就放飞了。”苏母半揽着苏蓓蓓, “同学, 谢谢你们送她回来啊,时间太晚了,你们快早点回家吧。”
两人搭电梯下楼,苏蓓蓓太闹腾,他们俱出了一身汗。
高宴问孟水意:“你还好么?我送你回家吧。”
她晃了晃脑袋,原意是拒绝,好险把自己晃倒,得亏有高宴在旁边搭了把手。
“我在门口打车就行。”
“你喝了多少啊,晕成这样?”
孟水意回忆老半天,然后伸出两根手指,高宴无语:“你俩也太弱了。”
他们走到大马路边,这一片多是住宅小区,快到零点,人行道几乎没人,偶尔行驶过几辆车。
高宴问:“真不要我送?”
孟水意皱了皱眉,“你好啰嗦啊,跟我小舅一样,啰嗦老太婆。”
“……”
说他就算了,高宴实在想象不出,她那个高冷小舅会跟这几个字挂钩。
“我还是送你吧,你一个如花似玉的漂亮女孩儿,大晚上喝醉了,怕司机对你意图不轨。”
孟水意正色说:“我就是不胜酒力,没有喝醉。”
有什么区别吗?
高宴哄着:“好好好,你没醉,我还是送你,万一你遭意外了我担不起这个责。”
“我成年了,可以为自己负责。”
这个时候的孟水意格外固执,讲不通道理,和平时判若两人。
高宴懒得跟她掰扯,拦了辆车,把她塞进去。
孟水意细胳膊细腿的,到底拧不过大男生,她被弄疼了,挣扎着拍打高宴,像极了他拐卖无知少女。
司机狐疑地看了眼后视镜,高宴讪笑:“我朋友喝醉了,我送她回家。是吧孟水意?”
孟水意已经闭上眼睛,不想讲话了。
“……师傅,走吧。”
车至中途,孟水意忽然捂着嘴,高宴问她是不是想吐。
孟水意难受地点了点头,胃里的酒液混着食物,随着刹车发车,一阵阵翻滚,酸气直冲喉咙口。
高宴说:“快到了,你先忍着点,马上就到了。”
除了红绿灯,司机没停过,压着限速线将他们送到,似乎也怕孟水意吐在车上。
下了车,孟水意直接蹲到路边,没吐,就是胸闷头晕。
谁也料不到,区区两瓶低度数的鸡尾酒,她反应这么大。
高宴手足无措,“哎,你别赖在这儿啊,我一个人弄不动你,要不要叫你妈出来接你?”
孟水意说:“她这会儿应该睡了。”
“那你小舅呢?”
“我不知道。”她摆摆手,“我缓一下就自己回去了。”
“我怕你栽沟里。你叫你小舅来接吧,等他来了我再走。”
高宴没去过孟水意家,她也没邀请过他,她其实边界感很强,他一个男生,进只有母女俩的家,确实不太合适。
孟水意看手机屏幕的字都有点花,她眯着眼,费老大劲才打出几个字。
Water1.0版:小舅,你睡了吗?
柏舟作息乱得一塌糊涂,才十二点多,他很少入眠。
巷子里的路灯不亮堂,怕遗漏边边角角,他开了手机手电筒,四处搜寻。
孟水意话都说得不囫囵,只问他能不能出来接她,然后打电话过去,说电话已关机。
因心中挂忧,他步子大而迅疾,在空荡的巷子里,几乎有回音。
他一身黑,像无常夜行。
找了一圈,才看到马路边两个人影。
柏舟听到那个男生问地上的人,“你蹲久了腿不麻吗?”
话音刚落,她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快步走过去,急促的步声,吸引男生回过头来,他定睛看了一两秒,扯了下她的马尾,“你小舅来了。”
柏舟看着他的手,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
他顾不上男生,蹲到她身边,轻声问:“水意?”
在这个四下阒静的夜里,他的嗓音似温水,缓缓地润着她的心头。耳根原本有点烫,此时酥酥痒痒,像薄纱抚过。
无需其他感官的辅助,她只听这道声线,就知道是小舅。
“嗯……小舅……”软软地,带着不自知的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