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里泊岸(54)

作者:珩一笑 阅读记录

Syoung:太伤心了,认识这么久, 连我生日都不知道。

Water1.0版:我知道啊, 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可跟我打扮有什么关系?

Syoung:明晚我生日宴会,黎少亲自邀请你, 得赴宴吧?

他又说:如果你工作忙的话, 我去跟章总说。

TZ,是两个老板姓氏的缩写,那个Z,便是他口中的章总,他是一位美籍华人,现定居美国, 对公司事务极少过问。

孟水意无奈:我尽量。

为了不加班, 孟水意牺牲了这晚和第二天中午的休息时间,一直在赶工。

周二晚, 终于按时下班。

她走出公司,一位穿着黑西装的中年男人挡住她的去路, 平铺直叙地道:“是孟小姐吗?黎少爷令我来接您。”

孟水意看手机,几分钟前,黎司洋说派人来接她。

她对他笑笑,“那就麻烦您了。”

孟水意坐上副驾, 随即从小包里掏出镜子、口红, 稍微补了下妆。

男人全程目不斜视, 也没有八卦他们的关系。

硬要说的话,她和黎司洋就是普通朋友。

美国人热衷于各种party,他们偶然认识,就是在一次聚会。他在纽约市的某所公立大学,纯粹混文凭。

据他说,他对孟水意一见钟情,而孟水意认他当朋友,纯粹因为他帮过她。

那次,孟水意买了回国的机票,却碰上大风雪,纽约所有航班无限期延误。

一时之间,既回不了伊萨卡,也找不到住的地方,无奈求助于黎司洋,他替她辗转联系到一家酒店,租下一间总统套房,安顿她歇下。

在又冷又累之后,这样的舒适,简直可以蚀骨。

套房价格高昂,她咬咬牙,把钱还他,他说给女人花钱,这是第一次被拒绝的。

孟水意说他是霸总文学看多了。

最后,黎司洋还是没收,只让她请了顿饭。

不单单是这一件事。

黎司洋身上染上了美国人的自由奔放,骨子里却有中国人的大男子主义,无论是哪种,孟水意都不喜欢。

在很多时候,他帮孟水意,不是因为她需要,而是他觉得她需要。

而且他是风流的,他经常与挑逗女生,嘴上还表达着对孟水意的忠贞不一。

她不可能喜欢上他,她强调过无数遍,他无所谓,说做朋友也行。所以,她想,他这人没有真心,说说罢了。作为朋友,他是合格的。

就像现在,若不是黎司洋,孟水意估计也没有机会,参加办在五星级酒店的生日宴会。

她在门口脱去外套,交给服务员,里面是一条复古丝绒连衣裙。

黎司洋一直在左顾右盼地等她,她出现在门口,他便迎上来,“Willa,你今天很漂亮,oh,my angel。”

“少来,不吃你这套。”

黎司洋笑笑,恢复正常:“带你四处转转?”

“不了,你今天是主人公,跟着你太引人注意。”

孟水意把礼物递过去,“知道你有钱,小小心意,别嫌弃。”

黎司洋拆开看,里面是一座树脂摆件,海洋里,是一头鲸鱼,还有相较之下,微不足道的小鱼。

“司,有掌管之意;洋,比海更宽大。你的名字很大气,所以挑了这个。”

“不愧是文科生,一套一套的。”他交给旁边的助理,“我很喜欢,谢谢。”

看吧,这就是他所谓的“喜欢”,都是不过心的。

已经有人投来打量的眼光,孟水意压低声音,问:“是不是请了很多达官显贵之类的大人物?”

他略一思索,道:“有我爸的生意伙伴,我的发小、朋友什么的。”

听罢,她向后退开两步,停在安全距离之外。

“你去招待他们吧,我就不跟你一起了,我去那边找点东西吃。”

黎司洋无奈,她这是迫不及待跟他划清界限,可她已丢开他,自己先走了。

他“啧”了声:“渣女。”

转而又饶有兴致地一笑,“孟水意,你真有意思。”

孟水意只用三明治应付了午餐,这会儿饿极,她拿了块慕斯蛋糕,一杯橙汁,到一边坐下来吃。

那个位置,可以一眼扫过整个大厅。

往来宾客如云,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越是这种热闹的时候,她越能体会到朱自清先生写的“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她不属于这样华丽,令人眼花缭乱的世界,她早有清晰的认知。

当初,康奈尔的同学对她说:“Willa,跟了他,你的下半辈子都可以衣食无忧啦!”

她所图的,从来不是生活的富足。她所求为何呢?她去外面长了几年的见识,也没得到一个完整的答案。

孟水意意兴阑珊地小口吃着。

甜品的治愈作用对她尚起作用,她盘算着,再待一会儿,找借口向黎司洋告辞。

旁边的宾客在闲聊,若不是听到熟悉的名字,她也不会卑鄙地偷听——

“看,那个就是柏舟。”

“要说他是真厉害,原本籍籍无名,回来没多久,把柏氏搞得天翻地覆的,年纪轻轻,现在祁州谁不知道他。”

孟水意看去,他们不是西装革履,就是礼服曳地。

“那也得有本事,柏玊来掌权,他比得了柏舟么?”

“可怜那柏夫人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眼睁睁看着私生子把偌大的柏家家业给夺了。”

“他还搭上梁家,说女人会出卖色相,谁说男人不会呢?”

“他要是愿意来□□我,我也心甘情愿啊。”

他们低低地笑起来。

孟水意已经没有心思,再继续注意他们在聊什么。

因为她一挑眼,便看到人群中,他和人斡旋着,面上言笑晏晏,眼底却是毫不掩饰的,冰冷锋利的针芒。

和那年夏天,攥着她的腕子,将她抵在墙上,热烈而狂肆地吻她的,全然不似同一人。

从认识起,柏舟这人,就像碗搁在秋夜户外的水,凝着霜。

后来,他对她笑,低下头来吻她,在电话里,耐心地听她碎碎念。

她便以为,柏舟是有温柔的一面的。

却未曾想,他明明在笑,眼神会这样的寒凉。

孟水意坐着,有桌子和人影的阻挡,柏舟并未看到她。

她放下吃空的碟子和杯子,悄然起身,离开宴会厅,去了洗手间。

因此,她也遗掉了,那一瞬间,他越过所有人,投来的目光。

现在,孟水意面临两个抉择。

要么,趁他没注意她,偷偷溜掉;要么,和他正面迎上,否则不可能避开。

但她受黎司洋邀请而来,又没做亏心事,为什么要躲?

想清楚,她洗完手,堂堂正正地准备回宴会厅,却在中途,撞上柏舟。

他背靠着墙,没靠实,左手自然垂在腿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墙面,右手在把玩着什么。

孟水意穿的是靴子,又铺有地毯,按理,是没有脚步声的。

可他却仿佛有心灵感应,头转了过来,和她的视线对上。

没有什么一眼万年,海枯石烂,因为她淡淡地移开了目光。

她像不认识他似的,面色平静地走过去,在即将与他擦肩而过时,他站直身,步子一跨,人便挡在她跟前。

“怎么?连我都不认了?”

她扬起一个礼貌而生疏的笑,“哦?不好意思,我很久没回国了,请问你是?”

柏舟无论如何也没料到,孟水意会这样拿话堵他。

他们不是一别经年、久别重逢,事实上,这几年,他们见过好几次面。

可因她话中刻意的陌生,他竟也生出了恍惚感——

小姑娘真是长大了,出落得娉婷、大方,不像当年,眼睛润润的,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现在,她生他的气,还反过来气他。

偏偏伸手不打笑脸人,说不得,骂不得。尤其他对她。

柏舟眼中情绪翻涌一阵,终是平息,他抬起手,“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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