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里泊岸(60)

作者:珩一笑 阅读记录

柏舟搂着她的腰,带她上了座阁楼,顶楼视野更开阔,可以一览整座庄园的全貌。

她扶着栏杆,放目远眺,他从背后拥住她,“很喜欢这样的庄园?”

“新鲜是新鲜,但我习惯住在生活便捷的城市里了,让我长期待在这种地方,我估计会觉得闷。”

“朱老先生很多子孙也是这么想的,这里美则美,对现代人来说,却太陈旧了。”柏舟贴着她的耳朵说,“但他说要守着这片宅子,死也不肯走。”

“你说话就好好说,贴我这么紧干吗?”

“好不容易没何无忧那个电灯泡在,等回了祁州,你又要和我‘划清界限’,就这么点独处的时间。”

孟水意说:“感觉你和他口里的,不是同一个人。”

他大学时有才气,自身条件又那么好,可自幼在单亲家庭,背着私生子的闲言碎语长大,待人接物冷漠、傲气点,情有可原。那夜在黎司洋的生日晚宴上,他笑得冷若冰霜,盔甲一般,刀枪剑戟,都攻之不破。

可他为什么,现在又像只大型犬类,如此黏着她?

箍得她都快喘不过气来。

“因为你和别人不一样,我只对你这样。”

和她在一起,他浑身会不自觉地松懈,只想懒洋洋地靠着她。拥抱她时,整个世界都格式化,一切变得清晰明了。

他又喟叹般说:“这么好的天气,不想辜负了。”

像诗里写的:阳光灿烂的日子,唯一的心愿,就是拥抱你。

过去的几年,看似是他飞去美国陪伴她,实则也是让自己的身心得到放松。

她的身边是他独一无二的桃花源和乌托邦,是属于他的精神寄所,这一刻,他想,如果世上真有禁闭岛,将他囚禁一生也无妨。

最初,是想让她回到他身边,最后,却是他离不开她。

在过而立的年纪,爱情二字渐渐具象化,永远也似乎触手可及。

柏舟说着,俯下头,想去吻她。被她抵住胸口推开,这是栏杆边,怕伤她,顺着她的力道连退两步。

她立在原地笑吟吟地说:“你是有未婚妻的人,这样不好吧,柏总。”

他当初怎么也料不到,搬起梁倩慧当垫脚石,却有朝一日,反过来砸了自己的脚。

这下倒好,没亲到,人也跑了。

孟水意先下了阁楼,又轻又快的脚步声,在回荡着。

柏舟落她一丈远,背着手漫步,她走,他便走;她停,他便停。他们始终保持这个距离,他在后头,看着她东看西看,琢磨着庄园各处的机巧布局设计。

时光仿佛停滞在那年的夏天,她和那个十八岁的小姑娘,似乎并无差异。

唯一不同的是,她不会再叫他小舅。

柏舟嘴角噙着笑,眼神柔情似水。

如今才醒悟过来,漫长的不是时间,遥远的不是距离,是没有她的每个日夜。

她回来,他的时针,才拨回到原有的轨道。

他们逛了一圈,回去时,何无忧正和朱绍涛下围棋。

两条卷轴搁在一边。

柏舟展开来看,两幅是描绘屏山和庄园一角墨梅盛放的国画,旁边题了小诗,孟水意看不懂内容;另一幅是万宁酒店的题字,四个大字,字迹苍劲有力,有种国泰民安的霸气。

孟水意凑在柏舟旁边,端详着。

朱绍涛问:“小姑娘,你也懂?”

“略知一二,那点浅薄的见解,端不上台面。”

“那你会下棋吗?”

孟水意道:“会,但是太久没碰,应该生疏了,怕是会献丑。”

“无事。何无忧心不定,抓耳挠腮半天,怎么下得出好棋,这么多年,不见点长进。”

何无忧赔笑,“是是是,以后一定改掉浮躁的坏毛病。”

孟水意便换到何无忧的位置,陪朱绍涛下棋。

下过几局,她局局败,倒有一场险些胜了。

朱绍涛捡拾起黑白棋子,露出赞赏的神情,问道:“你的棋是谁教的?”

“我爸爸,他没什么别的爱好,就爱下棋,”孟水意笑笑,“跟阿城写的《棋王》里的棋呆子一样。”

“下得不错,重要的是,看得出你心静,是做得成事的料。”他看向柏舟,“外甥随舅,你这外甥女,真有些像你。”

柏舟扬眉,和她交换一个眼神,孟水意问:“朱老师,怎么说?”

“心思缜密,且有一股较真的劲儿,喜欢用十分的心力去做,但刚过易折,从来没有完美的事,凡事还是要留有余地。”

朱绍涛子孙多,他好为人师,非贬义,对小辈总爱点拨几番。

他常年深居小县城,纵然来访者众多,他也并不尽数接待,既有这个面子听他教导,柏舟自是恭听。

至于过不过脑,入不入心,就另当别论了。

朱绍涛留他们吃了午饭,下午,他们带上字画辞行。

离开庄园时,何无忧走在他们后面,突然咋咋呼呼地叫起来:“别说,你们俩是像,这走路姿势都……”

“都什么?”

“我说不上来,”何无忧恨自己语言匮乏,不像他们搞艺术的,夸人都能夸得天花乱坠,“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懂吧。”

后来过了很久,无意提起这件事,柏舟说:“知道‘夫妻相’的科学依据怎么来的吗?”

孟水意说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相处久了,有相似的习惯很寻常,就像她以前会沾上苏蓓蓓的口癖。

总之,堵住他的路,绝不让他搬出他那套夫妻相的理论。

从她的角度看,那几年,他们俩就是“厮混”,压根没正儿八经地恋爱。

作者有话说:

阳光灿烂的日子,唯一的心愿,就是拥抱你。——徐珮芬《阳光灿烂的日子》

下章请你们吃糖~

第四十六章

◎给我看看◎

下午, 何无忧、柏舟带孟水意在屏山县又逛了逛。

屏山县地方小归小,但人情淳朴,老建筑多, 适合取景、写生,什么摄影师、画家, 还有穿着汉服、走在街上的男男女女。

何无忧临时充当半吊子导游, 一路为孟水意介绍。

柏舟穿得休闲, 手插着口袋,闲庭信步地跟着他们, 存在感极低, 但也许在某个时刻,被路人摄进取景框内。

这样的光景,令孟水意回忆起高考完,去酒吧的那夜。

他其实是个不喜喧闹的人,也不热衷于社交,身在名利场, 有些事, 他不得不做,私底下, 他更沉默,也更自在。

如今, 他的身份地位,是多少普通人望尘莫及的,若孟水意事不关己,也轮不到她来心疼他同情他。

可他是她喜欢的人, 于私心, 她见不得他这样。

晚上, 他们送孟水意回酒店。

这一天逛得累了,她立即冲了个热水澡,上床趴着。

微信多了一个小红点,是何无忧的好友申请信息。他名字就叫“无忧无忧”,很骚包地将自己戴墨镜的自拍当了头像。

他们提前订了其他酒店,何无忧同她约好时间,明天来接她,一起回祁州。

孟水意想想,把柏舟从黑名单里拖出来,发了个“嘀”过去。

柏舟恰好从浴室出来,听到私人手机微信响了声。

那个号加的人不多,他似有所觉,长臂一伸,拿了起来,看毕,唇一勾,学着她,回了个“咕”,后面的小波浪号一模一样。

黑色短发上的水珠滴落,被厚实的灰色浴袍吸收,他单手擦着头发,大拇指一按,拨了视频过去。

对面很快接起,皙白的小脸出现在屏幕上,灯光和洗过澡的缘故,比白日看得更细腻。

孟水意抽了一只枕头,垫着下巴,“干吗呀?”

尾音带着弯的,轻轻地绕了一圈,在他心上也勾了下。

“没干吗,就想看看你。”

“看了一天还没看够?”

他无奈:“你一直跟何无忧呆在一起,你确定?我下午真想把他丢到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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