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此青郁(84)

作者:青耳 阅读记录

“嗯,我刚刚给商陆打了电话,他应该正在解决这些事情,没空接电话。”

谢骏说:“我知道,你也别太担心,身正不怕影子斜,商陆肯定没事的。”

“嗯。”桑渔挂断了电话,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深呼吸,压下了那股烦躁和担忧。

在小地方,流言蜚语比什么都可怕。

她脸皮厚成这样,都难免偶尔受到影响,更何况,商阿公年纪大了,做了一辈子好牙医,平日格外爱惜羽毛,这会肯定很生气。

至于商陆,她相信他有解决这些争议的能力。

但她也觉得,不管怎么样,在他遇到困难的时候,她应该陪伴在他身边。

“夏工,我们这边确认整个古城的排水管网都要重新修复,目前管网年久失修,许多路段下的管道都已经出现破损或管道混接的情况,导致污水外渗。”说话的人是给排水工程师。

桑渔回过神,她说:“嗯,赵老师跟我说了,不过他说,这次项目的核心是修复,不能大面积开挖古巷道。”

给排水工程师点点头:“是这样的,所以我们还在讨论一个合适的修复方式,我个人更倾向于采用新技术,紫外光固化修复,不需要开挖古道,不会破坏官道,而且也不大范围影响日常游客参观,你们这边呢?”

桑渔回答:“山洲古城是依靠山洲污水处理厂来进行污水处理的,雨污分流、自主运行,ᵚᵚʸ只要网管修复完,总体来说没有大问题,而且山洲污水厂也在进行二期项目,问题比较大的是景观水。”

桑渔面前是一口半月形的园林象池,水质富营养化,表层漂着绿色的浮藻,一旁还有一棵百年榕树,树叶常年飘落在池水中,的确是很美的意象,但环工人的眼里就只能看到,落叶长期浸泡腐烂形成的腐殖质会污染水体。

山洲古城还有两处需要治理的景观湖,其中一个叫鹤池,是个人工湖,目前被改造成水上公园,湖水上方悬挂着一根滑绳,水很浅,游客可以自己挂在绳子上,说是模拟“轻功”,滑到对岸。

不知道谁想出来的“轻功”,美感一点没有,各个都像人猿泰山,还是手脚不灵活的,每年掉进水池的人数不胜数。

桑渔小学和初中的学校春游都是来古城玩的,商陆和谢骏两次都是滑到了湖中央,滑轮卡住,臂力不够,摔成了落汤鸡。

漫漫觉得很巧:“我小学也掉进去过,每个山洲小孩难忘的经历。”

叶子博哼笑了一声:“我们小时候皮糙肉厚,掉进去了,拍拍水爬起来就好了,现在小朋友掉进去了,父母直接举报了古城,水体污染、水质肮脏,导致他家孩子过敏,要赔钱,就该让这些爸妈看看我们皮肉鲜嫩的商牙医都没事。”

桑渔想到她的师姐,一做废水实验,就整个脸和脖子过敏,发红斑、长水泡,后来就直接转行了。

桑渔说:“景观湖自净能力差、生态系统脆弱,的确容易对人的健康造成影响。”

“夏工,我在三个湖都各自设置了三个采样点,象池取水面下 5m 处水样,鹤池取水底……然后每个采样点要采集几个?”叶子博问道。

“两个吧,一瓶预处理调 p<2,排除下微生物对水质理化性质的影响,另一瓶原水采集。”

“温度呢?”

“微生物分析水样保存在-20 度冷冻。”

漫漫就负责做实验检测,她蹲在池子旁,抬头确认:“是做水样消解、水质测定、微生物分析鉴定吗?”

桑渔点头,她和漫漫都同时严肃地看向了叶子博。

叶子博虔诚地双手合十,他们本来早就该做完检测了,都怪他那天没认真看,一个手抖就把水样给倒了。

还好他们工资低、干活苦,开了他,就没奴隶能用了。

他目光明亮干净:“两位大师,再信我一次。”

……

桑渔从古城区的东门离开,远远地看见谢久贺的身影,她转身就想走,但谢久贺身边的女人看见了桑渔,温柔地叫住了她:“桑渔。”

夏桑渔这才看见被谢久贺挡住的周织澄。

“周律师,这个节目也请了你吗?”

周织澄笑:“对呀。”

谢久贺解释道:“周律师的上个节目大火,又都在一个地方,肯定会请她来的,我也是蹭的周律师的光。”

周织澄邀请道:“桑渔,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还有我丈夫他们。”

桑渔还没空去看他们录制的法律综艺节目,但听方棠说过,周律师的丈夫原本是个大所合伙人,刚在南日县开了一家咖啡馆,随着节目的热播,成了南日的网红打卡点。

周织澄指了下古城门旁的两个身影,那两人立马就走了过来。

周织澄介绍道:“我丈夫,江向怀,还有我表弟,赵延嘉。”

赵延嘉有点感动:“嫂子,你终于承认我是你表弟了。”他还没亲热地挽住周织澄的手,就被江向怀拦住了。

“赵延嘉,离我老婆远一点。”

赵延嘉也不在意,转头去看桑渔,眼眸黑亮黑亮的,好像随时都能贴上来。

这位是澄澄姐的朋友,他要热情。

“你好呀,我是赵延嘉,你叫什么呢,美女……”

桑渔满心都是她那在诊所里受苦的商牙医,她对美女这两个字眼过敏,立马义正言辞道:“不好意思,我已婚。”

赵延嘉愣住了。

周织澄笑出声。

只可惜现在的赵少爷已经长大了一岁,不再是当初那个刚来南日县、眼睛长在天上的赵 VIP,不然他非得气急败坏又委屈巴巴地告诉她,小爷绝不会看上村姑。

桑渔看着周织澄:“周律师,我们下次再约,不好意思,我家里今天有点急事,过几天我和我老公再请你们吃饭。”

周织澄没有勉强,桑渔匆匆离开。

谢久贺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抿了抿唇角,他还帮桑渔解释:“商陆,就是她现在的老公,是个牙医,还没有国内的证件,他前段时间义诊,惹上麻烦了。”

“现在的老公,以后不是吗?”同为男人的江向怀轻声重复了这个字眼,扯了下唇,“你在等人家离婚啊,谢律师。”

已婚男子守护已婚男子。

江向怀说:“谢律师,做人小三,天打雷劈。”

赵延嘉力挺他哥:“这个牙医还会义诊呢,一看就是好人,我和我哥必须支持他!”

谢久贺自有道理:“初恋是最真诚的,初恋是最难忘的,初恋是最甜的。”

他没有错,先来后到,他也是先来的那个,他更是从始至终都是光明正大的那一个。

……

商陆被人围着骂,他倒是不委屈,只是上火生气,他没有做错任何事,所有程序都是合法合规的,去举报了也是这样。

但他心情本来就不好,他的婚姻遭遇他人破坏,他的老婆还跟那个男的一同工作,他的事业又遭遇困境。

商阿公脸色铁青,就一句话:“我相信我孙子,我们商家人,不会做亏心事。”

商陆之前就给商阿公打过预防针,提到过可能会遭遇的事情,所以商阿公早有心理准备了。

商陆让阿公进去休息,他一人搬了一张小板凳,坐在了诊所门口,任由他们骂。

他这时候觉得恋爱脑还是有点好处的,他根本听不进这些人的谩骂,这些话算什么,哪里有他看到他老婆和谢久贺的照片来得生气、伤心呢?

他静静地坐着,一言不发,眼眶发红,面色苍白,额前的碎发凌乱,一副生不如死的脆弱模样。

一群人围着他,对他指指点点。

有人说他非法行医,有人说他技术不行,牙齿弄完又疼成这样,也不知道谁提出来,他之前在国外就是医坏了人,才被赶回来的。

“他说好心给治疗,谁知道呢?牙齿感染,痛得我睡不着觉。”

“他为了省钱,拔牙都没给我用麻药,我每天晚上都做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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