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昀问，“好的，那么现在是下一个问题。为什么叫我祁老师？”

宁染不这样叫他，公司里的人也不，反而是他外出时总是被人这样称呼。祁昀不太明白宁染今天为什么用这样疏离的称呼。

宁染眨了眨眼睛，将围裙重新套在祁昀身上，“因为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祁老师。”

祁昀有些疑惑，他的眼睫很长，金丝框眼镜之下显出冷淡细致，又不会让人觉得柔弱。

他不知道有什么值得宁染对他使用“拜托”这样夸张的词汇，但他还是在知晓事件之前选择了答应，“我当然会同意。”

宁染露出笑容，踮起脚，一个轻轻的吻落在他的下颌，女性柔软的唇带着清甜的香气。

这几乎是这段时间祁昀能够拿到的最亲密的奖励，祁昀心中更为坚定，甚至还想多炒几个菜，熟练地系上围裙就上了厨房，“今天必须搞两个硬菜。”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宁染提前煮好的助消化的小米粥确实是有意义的。

*

“祁老师你好，祁老师别躲，祁老师看镜头啊。”宁染拿着手机对着祁昀录像。

祁昀抱着VR眼镜陷入沉默。

祁昀一辈子了，没想到自己会玩恋爱游戏，也没想过还是和游戏里的鬼谈恋爱。

他答应宁染的时候想，还能怎么样呢？现在他想，哦，还能这样啊。

祁昀开始后悔自己与孔文树所说的“搞恐怖点，不用担心玩家的承受能力”。

玩家可能可以承受，但是他不行。

宁染继续举着镜头拍摄祁昀，“大家好，给大家拍一下祁老师的游戏反应。”

祁昀抬头，“你还要分享给别人？”

宁染说，“不会啦，视频版只有我能看到，到时候会把声音剪辑放到网上去，大家看的都是黑屏。”

祁昀迟疑，“会被同事认出来声音。”

宁染摇头，“放心，玩这个游戏的男生很多，不会有人听出来的。”

想到这个，宁染立刻拿了手柄，“你没有登陆你的公司账号吧？我记得你们研发部有特权的？”

他们的账号有修改和暂停的功能。

祁昀没有吭声，宁染便点进去看，果然发现祁昀登的是他自己的号。

宁染将祁昀的账号退出，登陆了自己的账号。

宁染将游戏手柄重新放在祁昀手中，祁昀没有接。

祁昀说，“你这有点过分了，我是研发部的正式员工，我应当享有这项权利。”

宁染贴着他的嘴响亮地啵了一声，祁昀握好手柄。

等待祁昀戴上VR眼睛准备好，宁染打开窗户，让窗外的冷风吹进来，给房间里增加点阴气，又把老以前跪求分手时在家里拜过的熏香点了一根在角落，烘托氛围。

什么都看不到的祁昀扭头，“我好像感受到一阵冷风。”

宁染说，“这是你的错觉，祁老师别怕。”

祁昀因为这个称呼格外别扭，尤其这个时候，他觉得老师两个字像是嘲讽，“你别叫我老师了！”

宁染说，“祁老师，视频拍着呢。”

祁昀不得不面对游戏。

宁染以前和祁昀在一起的时候就爱冷不丁地吓他，现在发现有了VR之后快乐加倍。

以前的祁昀见到恐怖的东西只敢瑟瑟发抖当鹌鹑，但是现在由于游戏机制不能停下脚步，所以祁昀只能一边被鬼追一边跑。

和那种扯了嗓子吼的恐惧不同，祁昀的恐惧体现在他细小颤抖的声音，以及飞速的语速。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哥哥对不起对不起……”

一连串下来语句中没有一个逗号。

躲在角落的宁染笑得在地上打滚，她拼命捂住嘴，以免自己发出声音。宁染看着那位道歉达人原地转圈，真正做到现实意义的鬼打墙。

祁昀轻而易举打出被鬼抓到枯井的结局。

游戏结束，他缓缓坐在地上。

宁染已经笑到肚子抽筋，她努力让自己不要这么快乐，但是她的嘴角不允许她假装。

宁染伸手揭开祁昀的VR眼镜，触碰到他略显潮湿的头发和额头的细汗。

祁昀坐在地上，仰着头任由宁染摘下眼镜，露出苍白俊秀的一张脸。

为了方便佩戴VR眼镜，他戴了隐形眼镜，平日浅色的眼瞳被深棕色遮蔽。

和真实的眼瞳不同，隐形眼镜只能折射出没有生命感的死寂的色彩，不会失神也不会凝视一个人。宁染听到祁昀逐步放缓的粗重的呼吸声，他泛红的双唇微微张开，帮助他在心脏剧烈跳动时获取更多的空气。

宁染伸手捋了捋他的头发，她还是未能成功掩盖过唇角的笑容，“祁老师……”

她像是听不明白祁昀之前的不高兴那样，坚持着在这个时候对他使用这个称呼。

然后，她的腰部被人轻轻搂过。

与解开围裙的系带时的虚虚围绕不同，因为剧烈活动而发烫的手心掐在她的腰上。

宁染本应该想起那些泛滥的霸总小说掐着腰红着眼命给你的剧情，但是她没想起来，因为祁昀的另一只手抚过她的眉心。

祁昀依旧跪坐在那里，所以宁染得以俯视他，低垂眼眸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青年的呼吸越来越平稳，唯有胸口的震颤依旧有力。

发烫的指尖轻轻抚过她的眉眼，鼻梁，然后轻轻滑动到柔软的双唇。

手指抵了进去，触碰到坚硬的牙齿和柔软的舌面。

青年压低声音与她确认。

“每一次游戏都有奖励，对吗？”

作者有话说：

祁昀，一辈子的道歉都在恐怖游戏里道了。

他今天看到宁染突然对他这么好，心情其实十分忐忑，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警惕小狗.JPG】

但是宁染亲了他之后。

祁昀：这个馅饼我吃了！馅饼真好吃！

第65章 跑

宁染拍视频的时候十分开心, 没想到，竟然还要做后期剪辑。突然之间就觉得没有那样快乐了。

谢谢，已经累了, 果然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当网红的。

所幸宁染并不是真的想要当网红，她只是觉得公司的流量不蹭白不蹭。

宁染磨磨唧唧地把剪辑好的视频发在网上, 祁昀冲洗完毕, 他上了床, 挤到宁染身后看她正在上传视频。

“帮我想个标题？”宁染没有回头, 她上传视频之余还要和罗莹分享今天的热门八卦，头脑很是忙碌。

祁昀根本就不想让这个视频成功上传, 采取了软抵抗政策, 他将下颌抵在宁染肩膀上，消极怠工, “我哪能想到什么好标题。”

宁染这才有精力搭理他, 扭头, “可是你之前不是还在那个论坛里接到广告了吗？”

祁昀沉默两秒, 有点后悔让宁染知道这事。

他追宁染时十分努力，在女生多的论坛里积极学习热门知识，还能像模像样地发一些帖子, 后来宁染嫌他烦晾他了两天, 祁昀却被小广告找上门来，希望他能推广一下他们店里的卫衣。

祁昀拒绝了老板，老板倒是心态很好，还说看好祁昀的账号流量, 可以先加个微信, 等到祁昀想要做生意时再联系也不迟。祁昀彻底放弃了那个账号。

总之祁昀追人的过程过于惨淡, 他在恋爱方面确实天分有限, 全靠努力。

祁昀默默地离开宁染，缩进被窝里，开始独自伤心。

宁染终于成功上传视频，开始有时间理会祁昀。

宁染笑容满面地凑近祁昀，祁昀就知道没有好事。

宁染按下手机上的播放键，让祁昀听到他玩游戏时疯狂道歉的声音。

里面夹杂了青年一声短促模糊的“哥哥”，其实听不太清，和尖叫相比更像是气音。可宁染偏偏要在祁昀耳边反复播放这一段。

宁染故意怪里怪气地贴近祁昀，“你好娇啊祁昀，还会叫哥哥。”

祁昀完全没有自己叫过这句话的印象，但是录音里确实是他的声音。

根本不用多想，祁昀都知道宁染要做什么，她就是想折腾他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