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与峤目光从她的运动鞋一溜滑上她的睡衣，然后拾阶而上，站到她面前，“来找我吗，我刚从办公室回来，你等多久了？冷吗？”

“没有，我，我刚路过。想上来看看。”

关与峤蓦然笑了，自然而然拉住她的手，继续往上走，“去我那儿坐坐。”

“啊，不了，我就是刚从陈老师那里下来，聊点事。”她猛地抽出手，“我这就回去了。”

关与峤挑眉，“你刚才说你是路过。”

燕归林脸色灰败，说谎了被当着面戳破了，卒！！

“说吧，找我什么事，怎么不先在线上说，火急火燎就过来了。”

“也没什么，唉，我都忘了。”

“是吗？”

关与峤刚越过她上了个台阶，此刻一低头，脸凑到她面前，颇有上位者的压迫感。

“这里不方便说，就去我那儿说。走吧，燕同学。”

他又伸手去捞她手腕，刚触到就感受到她反手抓住了他。

“关老师为什么那么晚了还邀请我上去坐，关老师是觉得对学生可以不太顾忌吗？”

他被倒打一耙，愣了一下，直勾勾看向她，“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但你如果想确认，我想我得捋一下思路，然后……”

“所以其实你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或者说……”界定？

原来他也不知道。他不知道！

一直以来的疑问又不可遏制浮现出来：

他对她，会不会只是一场普渡众生的无差别关爱，会不会只是一笔界限画不清楚的烂账，而她偏偏对他自作多情了。

关与峤哭笑不得，凑近她低声说：“你怎么啦。我是说，你要知道，进屋我讲给你听。”

他有一刹那恍惚，觉得她急了。

她很少把话问得那么透，向来点到即止的都是她，欲言又止的都是他。他想过要怎么去强硬推进，但此时看她流露的忐忑不安，他反而彷徨了。

燕归林猛一跺脚，开口：“你对我……”

一个亲吻倏然落在她唇上，堵住了她所有话头。

“我对你如你所猜所想。不过，你要是再不跟我进屋，明天指不定闹出点什么。”

关与峤似笑非笑，看得燕归林满脸臊红，她快速环顾四周，并没有人，赶紧拉着他冲上楼。

“开门，快开门。”

要疯了要疯了，她居然在楼道里发疯了这么久，她真的是不知死活，就这脑子，能成什么事！

关与峤开了门，将人往里边推，“别怕，刚才没人看见，只是有脚步声从一楼传来。”

他关上门，又摸索着去开灯，灯光一闪而灭，他似乎在那一瞬间的光亮里看到她红得异常的脸。

“怎么把灯关了？”

他低声问了一句，原本按着开关的手，反手将覆在他手背关灯的那只小手纳入掌心。

“你干嘛……*%了$+^《”

他愣了一下，靠过去，“你在说什么？”

“你干嘛和那个宇文文换了情侣头像？”

黑暗中传来一声轻笑，“就为了这个？”

燕归林梗着脖子粗声粗气道：“很好笑吗？我不可以问吗？还是你们有什么……”

“没有，没有什么不能问的。唉——”

关与峤上前半步，仅此半步便叫燕归林贴上身后墙壁，退无可退，他将这只无处可逃的小雀鸟儿拢进怀里。

第11章 坦白

“她准备留校，在李大拿的课题组试用，换头像是院里统一的安排，我们这种年轻教师响应得快，明天你就能看见所有老教授都换了。迎新春，接评审，搞点氛围，过两天就结束了。”

燕归林：“……就这？”

关与峤重重点头，“就这。燕同学还有什么要审的，一起审吧，我一定据实以告，绝不欺瞒。”

燕归林在他怀里拱了拱，“你放开我。”

关与峤重重摇头，“不放，被我抓到就没有放手的道理。”

“你这样抱着我……名……不正，言不顺。”

她说后半句话的时候，语速又快，声音又低，他差点没听见。

不过还好，是差点。

黑暗里待了那么久，两人逐渐适应了这样的光线，屋外的路灯透过窗玻璃遥遥传来一点光亮，已经足以叫他们看清脚下。

关与峤拉着燕归林缓缓走去小沙发处，将人按入柔软沙发，而后半蹲到她身前。

“燕同学，有句话我想说很久了。你之前不是问我怎么会有和你照片吗？”

那张照片她记得是她大三的时候在活动课上自拍的，后来当了头像一段时间，如果不是他说，她可能不会知道她自拍里坐她身后的就是他。

“就是你想的那样，你拿来当头像，被我看到就保存了，留了好多年。这勉强算是我们第一张合照吧。”

那么早的时候，他就……

“你以为我当初为什么玩英雄联盟手游，还不是看你发了朋友圈。”

“可你以前也玩王者荣耀手游啊。”

“是，我以前也玩王者荣耀手游。”关与峤点点头，“我以前不仅玩王者荣耀手游，我还陪你肝英雄。”

这话说得燕归林不好意思起来，有段时间她很迷恋不知火舞，但那个英雄只能通过活动获得。刚好有活动她就只能肝，可她又太菜了，打个游戏都不思进取只玩蔡文姬，还是他连续一周陪她打到半夜一两点，她才换到这个英雄。结果上手没两天，太难了，后来她玩的没意思干脆弃游了……

燕归林以手掩面，干咳两声，掩饰不住的尴尬叫关与峤又笑起来。

“笑屁啊！不许笑！”

她恶狠狠瞪了一眼，可惜没什么杀伤力。

关与峤心里掰着手指，又说道：“还有，你问我怎么知道你生日，因为我前几年看到了，看到你发的朋友圈，我就记住了。”

她看他一眼，不自然转头向一边，“这些我早就都猜到了。”

“那我喜欢你很久了，你应该也猜到了吧。”

他说出来了！他说出来了！！！

燕归林烧得脑子又接近宕机边缘。

她要说什么，为什么那么想跑，对啊，她早就猜到了啊，为什么要那么惊讶。

燕归林干巴巴咳了一声，“这自然是不出我所料的。”

“那你的回答呢。”

他一再追问，可追问过后，房里还是一片安静，连外边的风呼过都清晰可闻。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他快按捺不住时。

“关与峤。”

她很少连名带姓喊人，更何况喊他，他背部一点点绷紧，庆幸此刻没有开灯，她不会看到他脸上紧张得微微抽动的肌肉。

“我知道此刻我应该答应你，我也知道你看出来我是喜欢你，可是我怕我此刻答应你只会让你后悔，我没有你那么厚重的喜欢，我甚至可能不是你以为的模样。”

“你怎么就知道我喜欢的是你什么模样呢。我刚认识时候的你，重逢的你，我眼中的你。我试着放下你的，那么多年了，原本也没觉得我对你多深刻，可是你又出现了，你这样你要我怎么办呢。”

关与峤执起她僵直的手，轻轻贴在自己脸上。

“你就当大发慈悲，让我得偿所愿吧。”

关与峤低头，依稀看到她的双膝紧紧贴着，她的手，她的脚，她全身都在紧张，连那声轻轻的“嗯”都是抖动的。

他将脑袋轻轻搁在她双腿上，神态有几分像招财猫，平日里不管她多急多忙，可招财猫要撒娇她都拒绝不了，只能留一留给它顺顺毛。她垂目看他，久久的不可置信，他们竟然就这么在一起了。

竟然就这么在一起了？

在大学几年的擦肩而过后，他们又天各一方，一朝再见，一人师一人生，却在一起了？

“你不会后悔的吧？”

关与峤猛地抬头看她，

“可先说好，我这里是不给吃后悔药的。”

燕归林被逗乐，应道：

“你才不要后悔。你要是后悔了，那就是玩弄我的感情，那你这个老师就做到头了，我不会放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