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色缱绻(48)

作者:桃屿 阅读记录

“因为家里毕竟特殊,所以按照父母要求,用了艺名。”

谭慧冷切一声,虽然声音很小,但还是足以让整个屋子的人都听到。

特别其他两位审查官也捂嘴低笑起来,眼底透出微末的轻蔑。

“那你说说你的家庭特殊在哪里吧。”

宜笙咬了咬唇,不解道:“这也和审查有关么?”

谭慧:“当然,了解你的过往全部经历,也是审查的一部分。”

“我父母是宜氏医疗器械的董事长,当时为了避免被过度关注,才选择用了艺名。”

提到宜氏医疗,壹京人几乎无人不知。

因为上到大小医院的机器,下到地方村落诊所的注射器,都会用到宜家生产的各类器械。

“原来是千金小姐体验生活,是为了避免被人怀疑沽名钓誉么?”谭慧话语中那份轻蔑的不屑几乎呼之欲出。

宜笙指甲深嵌掌心,又气又恼,又无处申辩,“谭审查,我从小跳舞,芭蕾几乎是和我生命一样重要的存在,这和我拥有怎么样的身份没关系吧?”

“那你觉得自己是一位优秀的芭蕾演员么?”

“我觉得我是。”

“那你又对优秀的芭蕾演员有着哪些评判标准呢?”

宜笙咬了咬唇角,平静回道:“高标准完成每次演出。无论是训练,还是大小不同的舞台,都保持平常心,统一对待。”

谭慧眼底划过冷笑,“我认为,这只是最基本的职业职能吧?且是各行各业,不仅限于芭蕾。”

“我作为年轻的舞蹈演员一直在努力进步,也面临过很多质疑声,可我从来都是在精进自己。”

“如果你是盲目精进呢?不然为什么去年没有成功评考首席,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

是夜,宜笙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得眠。

那是她第一次觉得有比林胤还要言辞尖锐的人,她甚至猜不透谭慧下一部会问什么。

自己反而如同一个透明人坐在对面,被她一个个问题逼得心理防线几乎崩溃。

她坚持到至今已经十九年的职业信仰,被轻飘飘一句,你确定自己不是盲目精进而打的溃不成军。

烦躁的出神让她忽略了床头柜上响了两遍的手机,直到第三遍,她才恍然回神。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秦见川不在房间,似是在室外。宜笙只能看到一抹猩红在夜色里明明昧昧。

“没事,就是今天开始审查桑晚蔚受伤的事,刚刚在出神。”

秦见川举着手机,能看到她脸上低落的情绪,“明天还要继续么?”

“嗯,估计要很久。”

秦见川知道她最害怕此类咄咄逼人的沟通方式,一问一答,就如从前他们在伦敦那次。

这或许就是每个人自身成长,或是成长过程中自带的不擅长。

“对不起,不能陪你身边。”

“没关系,这本来就是我自己要面对的。毕竟,你的工作我也帮不上忙。”

两人分离的这段时间,大家都过得不甚如意。

秦见川屡屡遇到瓶颈与阻拦,从前与他合作的都是有文化和身份的人,就算达不成一致协议,也会维持表面和谐。

可山村的人民,他们只愿意听想要知道的。说的过于文绉绉或者过于通俗,都难以达到沟通需求。

“笙笙,我知道你在家里等我,就很满足了。”秦见川声音低沉,从他那边还传出潮水拍打礁石的声音。

“我好想你呀,老公。”宜笙闷着声音,眼眶内闪过泪光。白日里的坚强在见到他那一刻,瞬间土崩瓦解。

“我也很想你。”秦见川抿灭烟蒂,“你和我说说审查都是怎么问的,我帮你想想如何轻松一点的应对。”

秦见川站在海岛的礁石上,看着涨潮的浪花朵朵冲击拍打海岸,耳边是宜笙气愤的抱怨声。

奇怪的是,他最近听到了太多抱怨,却都不如她生动可爱。

“老公,她居然问我,我是不是在盲目精进。一个人难道会盲目十九年么?”

“不要生气,她现在还不了解你,也是盲目的对你进行判断。”

宜笙吸了吸鼻子,“虽然知道他们本身就是带着偏见在审判我,可我还是有点难过。”

黑夜里,秦见川温柔注视着她,手指摸了摸屏幕上委屈又气愤的人。

颇多无奈又格外心疼,他却只得安抚说道:“睡吧乖乖。保证你很快就能见到我。”

作者有话说:

心疼单打独斗的笙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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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天鹅湖

秦见川直到看着宜笙睡着, 才眷恋不舍地挂断视频。

夜晚的港湾,北风又冷又冽,他独自坐在礁石沿上, 一根又一根的烟蒂抿灭在他脚边, 却还是散不掉连日陷入瓶颈的愁绪。

多时, 黎锡然慢步出来,负手立于他身后。

男人微眯着眼,看不出情绪。但也只是默默抽出烟盒,点燃一支烟, 白雾翻腾着被吹散在风中。

“老白呢?”

“还在和村长喝酒。”

两个矜贵公子哥皆是无奈笑了笑, 出了那贵不可言之地,强龙也要给地头蛇敬酒。

“我来就是和你说一声,明天去袁大伯家, 只要我们肯给这数,他就愿意做第一批数据库实验者。”黎锡然伸出手指比划。

“五十万?”

“五千。”

秦见川又猛抽一支烟,霍然起身。

两人再回去时,酒局已经散了。

但还能听到远处小路上村长满是醉意的畅意哼咛, 是此处滨海村落的民俗小调。

白鹊洲醉醺醺地躺在通铺上, 手里握着手机, 话都说不成调, 还在一个劲嘟囔,“桂花蜜在你家厨房第二排橱柜的最下面一层。往里面找。我没喝醉,不然怎么一瓶桂花蜜都能记清位置。很快就回去了,很快就是很快...”

他又含糊不清地嘟囔了几句, 便睡着过去。

那边也很快没了声音, 但备注着‘则灵大小姐’的电话却没有挂断。

秦见川平躺在硬石板床上, 手机亮着微弱的光。

屏幕上是宜笙跳白天鹅那次, 他坐在台下拍的照。

随着白鹊洲的轻鼾,那是思念再一次到达顶峰。

从知道她孤立无援,又被刁难欺负。

凌晨,秦见川披着棉衣走出房间,拨通了蔺骅的电话。

翌日一早,三人起床。

一辆辆来时锃亮的黑色越野车全部覆盖一层厚厚的泥浆,似是在诉说这一路的风霜与艰辛。

黎锡然开着车,载着村长与秦见川、白鹊洲,一路颠簸到达袁大伯家。

袁大伯穿着一件灰蓝色棉衣,肘弯处的袖子是层层叠着的补丁。

见他们来了,一脸憨厚地笑着给人倒热水。

“别忙了,老袁。”村长催着他,“赶紧办正事,人家都是京里的大老板,忙的很。”

秦见川看到袁大伯口袋里塞着烟袋,主动掏出一盒□□,“大伯,抽烟。”

老袁一脸老实,怯怯地接过一根烟。

秦见川又主动给他擦火柴,边问道:“您家就您自己么?”

袁大伯吸了口气将烟点着,浓郁的灰白烟雾顺着他脸上层层的褶皱飘散,那里是岁月填补的风霜和洗不净的泥沙,“老伴几年前病死了,儿子第二年也进了城,就再也没有消息。算是就我自己了吧。”

秦见川看着他,“袁大伯,昨天村长和我们说您要五千,就愿意配合我们做第一批实验者对么?”

“是,五千。”他说的时候十分没有底气,像是在谈一件十分为难人的事情,“少一分都不行,俺儿子回来,就到娶媳妇的年龄了。”

秦见川和黎锡然互换了一个眼神,对袁大伯说道:“我们愿意给您五万。”

袁大伯先是一愣,然后满脸警惕地看向秦见川,最后连起初那点笑也没了,问道:“做实验,是不是要俺抽血?”

“对,考虑到您没有手机,我们会再给您一支手机,并出一份详细的化验报告。您只要不定时在我们的系统里上传个人身体情况就好,我们会教您如何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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