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我爹的心尖宠[年代](185)

作者:寡人的包子铺 阅读记录

昨晚僵持了一个晚上,更是搅得他们心绪不宁,心力交瘁的。

趁着他们心理防线最薄弱的时刻,权会儒姗姗来迟,以最刚硬果决的手段,取得了谈判的最终胜利。

昨晚强拆失败,倒不是他提前设计好的,若不是村民们提前蹲守着,当地的祠堂真能被夷为平地。

所谓借风过湖,顺水推舟,“行军作战”的总方针不变,不过是借力使力罢了。

爆破员图方便省事,炸山洞时,多放了三个炸药包,导致远处多地出现震感,相距爆破点最近的白羊村,“受灾”最为严重。

每家每户的房子,多多少少都现出了裂痕,不过都不严重,多是一两厘米长的,最严重的一户,由于房子年限久远,年久失修,又离黄台山较近,因此惊现十厘米长的裂口。

初时,村民们囔囔着,出现裂痕的房屋存在极大的安全隐患,要求集体重建或者拆迁,后经权会儒请来的省会的房屋安全鉴定工程技术人员勘测后,率先排除了安全问题。

经协商后,以每厘米一百元的价格赔偿,由技术团队人员统一测量记录后,再上报审批予以赔偿。

非爆破造成的旧裂痕,排除在外,这其中,便需技术人员仔细验明了。

祠堂方面,依旧需要拆除,赔偿十万元的“拆迁款”后,华铁局方还需在村庄的另一头,即村民们自主选择出的一块地帮忙重建一座。

爆破方面,同时牵扯出了迁坟的问题。

农村的祖坟,多是三三两两地分布于山脉中的各处。

每年清明,每家每户都得提着镰刀,漫山遍野地跑,才能将上至太奶奶,乃至祖奶奶辈的祖坟,下至几年,几十年前的新坟,全部祭奠上。

地铁需穿行的山脉不大,仅占据一座小山峰,其中的祖坟新坟,被提前迁到了相隔较远的,另一座山头里。

禾泰县乃国家大力发展的新区,并不提倡四旧,虽然法律上并未明令禁止建私坟,但县里鼓励群众将死者安葬于公墓中,以破除封建迷信,节约山地资源。

近些年来,省里县里都有宣传,特别是城里,早些年便已如此。

贫穷地方的人,多是对城市有种莫名的向往与崇拜,都说“外国的月亮比华夏圆”,农村人看待城市人,也多是这种心态。

说是公墓,其实只有白羊村的人葬于其中,统一集中管理,扫墓更加方便不说,更像是一祖的坟了,因此,白羊村的村民对迁坟这事,并未抱有抵触的心态。

自然,“会哭的孩子有奶喝”,迁坟之前,适当的闹上一闹,额外得些赔偿是肯定的。

因为这场失误的爆破,邻近的几个山头,十来座几百年前的古老坟墓也遭了秧,坟包上纷纷出现了大块的裂隙。

村民们趁此提出,将附近几座山头的坟墓,统一再搬迁进公墓中,费用依旧由华铁局承担。

房屋安全鉴定工程技术团队,紧锣密鼓的在白羊村勘测,按照划分出的区域,今日会被勘测到的人家,会留下至少一人在家,带领技术人员进行勘测工作。

暴发户带领着数十名青壮年,简单地进行了场祭奠仪式后,将祠堂里的牌位和神龛等物品,暂行搬移到老宅院的厅堂里。

时间紧迫,明日施工队就会将祠堂拆除完毕。

权会儒请了一个专业的捡骨师团队帮忙迁坟,村民们带领着捡骨师,翻山越岭的来到自家待搬迁的老坟与新坟前,指挥其迁坟。

俗话说,“入土为安,破土为凶”,无特殊缘故,不可轻易迁坟,若必须为之,需得请专业人士择吉日动土。

“捡骨”又称“捡风水”,同捡骨师一样,动土的一应工作人员,以及死者家属,都得戴上红手套,不得徒手触碰先骨。

今日正好是宜动土的日子,经由暴发户安排,各大山脚下,都摆上一整桌的供品行隆重的祭拜仪式,以提前敬告土地与祖先。

越是与风水相挂钩的事宜,外人越是要慎重对待,否则犯了忌讳,触怒了当地人,就又有一番皮扯了。

祠堂那边,白羊村的村民们自行安排,于是权会儒便带着一行人,跟着上了山,视察捡骨的工作进度。

宝珠没见过这阵仗,好奇地牵着恩恩,随同而去了。

一行人避开了祭祀的环节,待他们上山时,一大半的坟包都被推平下挖了,露出其中被腐蚀虫蛀,几乎与泥土混为一体的棺材。

盖棺时,棺盖的四角被四根长寿钉钉死,经过岁月的侵蚀打磨,铁制的寿钉早已生锈,轻轻用撬棍一勾,便能将棺盖打开。

近几十年下葬的新坟,尸首都是经过火葬场火化后入土的。

高档焚化炉焚化后,留有完整的骨架;经普通炉子火化时,留下的多是不完整的骨头块与碎片,下葬时,放置于棺材中时,难以拼接成完整的人形。

若炉工技术精湛,能够精确地把握住火候的话,即使用普通焚化炉,多花费点功夫,也能留下完整的骨架。

于是尸体运去殡仪馆火化时,有条件的人家,多是会选择好的焚化炉,年龄大的炉工,并塞之红包;其中也不乏跟被焚化的人家有过节的炉工,故意将焚化炉的温度调高,将尸骨烧成稀碎的块状……

但再高档的焚化炉,技术再精湛的炉工,烧出来的尸骨都不如岁月自然腐坏的来得完整。

没有了软组织的连接,棺材中剩余的散骨跟医学院教学用的骨架模型一样完整,骨头摆着的形状跟下葬时一样安详。

美中不足的是,下葬时穿的寿衣风化破碎,粘在了骨架与棺椁中,需用小刀小心切割开,再将一块块骨头按特定顺序捡进骨灰盒中,随后将寿衣与棺椁一起,当场烧毁。

捡骨师按照人站立时,由下往上的顺序,将泥土色的骨头挨个捡进大型骨灰盒中。

孝子贤孙们则撑着一把黑伞,从破土露出遗骸,到尸骨殓进骨灰盒,全程替“先祖”们挡住阳气。

真正有孝心的,亦或是怕心不诚引起先祖责怪的人,会在捡骨师的指导下,主动下场捡骨,端的是一颗赤诚孝顺的心。

捡骨开始前与结束后,孝子贤孙们还会在坟墓前各插三炷香予以告知。

身为外人,权会儒一行十几人,远远地避开了开棺与捡骨的过程,走在崎岖难行的山间路上视察工作,偶尔发号两句施令。

碰上情绪激动的子孙们,与工作人员产生矛盾冲突时,及时上前了解情况,并予以调解。

宝珠走累了,坐在一处被砍伐的木墩子处,捧着一块热乎的梅花煎包吃。

“我自己做的,宝珠,你尝尝是不是你梅花镇的口味。”

梅花煎包的做法,是下乡时林小芹在玉河村学来的。

时隔十几年,林小芹对宝珠记忆尤深之处,是她的贪嘴。

乡亲们都在场,两人算是对立方,她不好表现得与宝珠过于亲近,于是偷偷跑回家拿了这块饼,暗中塞给了宝珠。

宝珠撕了三分之一给恩恩,煎包外被撕下的小块报纸隔着,溢在报纸上的油腻洇出了晶莹油亮感,但不至于弄脏了双手。

恩恩挨着宝珠坐着,啃得满嘴流油。

两人吃东西看热闹两不误,坐的这个位置,正好能看见左前方正在迁坟的豪华大坟墓。

这是一座合葬墓,跟高家的太爷爷和太奶奶一样。

坟墓占地百来平,最初由青石板盖成,后来经由子孙添补上水泥加以稳固,墓碑采用顶级花岗岩,上下五千年,寓意着“祥瑞”的黄龙浮雕,自然也有。

墓穴两旁种着两颗百年柏树,树冠浓密的耷拉下来,双双垂到了墓碑上,树干都因此折弯了十五度。

因忌讳修剪,百年来,村民们只每年清明扫墓时,折上两枝插在自家门扉处,以辟邪降福。

墓主人被埋得很深,普通人家,埋葬时挖到一米五的深度即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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