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我爹的心尖宠[年代](2)

作者:寡人的包子铺 阅读记录

这大概是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他如是想。

两个月后,郑玉兰临盆,生下一对龙凤胎,母子平安。

这一胎从凌晨四点一直生到了晚上十二点,据稳婆说,是因为双生子的缘故,加上是第一胎,便尤为艰难。

跛子托人向生产大队请了假后,便一刻不离地在门口守着,热水一盆接着一盆地烧,观音像前的香炉也插满了细香燃尽后剩下的杆子。

这是跛子妈生前安置在屋里的,在寺庙开过光,每天早上她都要燃上三根细香,虔诚地跪在蒲团上念上一刻钟的经,以求全家顺遂平安。

跛子妈去世后,跛子便延续了这个传统,而郑玉兰嫁来后,这事每日便换了她来。

一声响亮的啼哭传来,在稳婆大喊一声“生出来了!”后,跛子吐出一句“感谢观世音菩萨”,便泄了气,腿一软差点没当场跪下。

家中没有婆婆照料,跛子又要忙着生产队的工作,喂鸡打扫做饭这些在家中能干的活,便还是郑玉兰自己干。

跛子只需一大早起来,拎着水桶将家里的水缸填满,再给自留地里的菜浇下水便可了。

以往都是郑玉兰给他送早饭和午饭,现在她身子不方便,便早早地给跛子准备好了两盒饭让他带去吃。

跛子对两个孩子虽不至于视如己出,但在吃穿用度上从不短缺,细心观察了一个月后,郑玉兰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郑玉兰的奶水不足,跛子便把家里的驴和人换了奶羊,每天挤羊奶给孩子喝。

出月子后的第三个月,郑玉兰又怀孕了。

这是两人的第一个孩子,他们都很高兴。

“我找马医生看过了,没问题。”这已经是郑玉兰第三遍安抚跛子了。

马医生是玉河村的老中医,上到生孩子,下到拉肚子,不管是人还是畜生,他都能看。

马家祖上都是行医的,他也行医三十多年了,在玉河村颇有声望。

跛子还是不放心:“要不我们还是去镇上的诊所看下吧?”

“得了吧,镇上那卫生所,只有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一台检查的机器都没有,她会看什么?”郑玉兰的手心覆在了跛子的手背上,安抚地拍了拍,“哥,你就放心吧,这不是我第一次生孩子了,他就藏在我的肚子里,我还能不知道他好不好吗?他就算动根脚指头我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而且你想,我们哪里还有闲钱去镇上看啊?那地方是吃钱的!”

在郑玉兰的再三劝说下,跛子终于放弃了要去镇上检查的想法。

每天跛子都春风满面地去生产大队,也不让郑玉兰下田干活了,家里喂鸡打扫的活也一并包了,甚至连做饭都想一条龙搞上。

“哥啊,婶婶们看到的话怎么还得了呀?我这是没有小姐的命还得了小姐的病啊!你是有三头六臂吗?你现在是高兴了逞强了,等往后要是病倒了,我们娘几个可怎么办啊?!”郑玉兰握着跛子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

半个月后,跛子发热的头脑总算凉了几分。郑玉兰也逐渐揽回了家务。

跛子除了自留田依旧不让她打理外,也允许她每天提着热腾腾的饭菜来生产大队了,总算吃上的不再是冷冰冰的了。

随着郑玉兰的肚子越来越大了,焦虑也开始席卷这个刚建立的四口之家了。

普通壮劳力在农田里忙活一天可以赚到10工分,跛子只能拿到5分。妇女还能拿个8分,跛子的工资也就和老人孩子齐平了。

再过几个月家里又得多一张嘴,短期内还能靠母乳养活,等过个一年半载,三个孩子都张口吃饭的时候,就是勒断了裤腰带,也是养不活的。

“哥,我看等这胎生了,过两三年孩子大了,你和你们大队长说一声,我也要去生产队干活,我看村里的婶婶们都去。”郑玉兰说道,“你别看我细胳膊细腿的,有的是力气。”

夕阳落下,刚吃完晚饭,跛子抱着儿子,郑玉兰扶着腰,两人趁着天色还没暗,在村子里溜弯消食。

女儿很乖,吃完母乳,自己在床上玩了会就睡着了。儿子则比较闹腾,平常郑玉兰抱多了,每天醒着的时候都得找人抱。

跛子心疼郑玉兰,平常在家时,便多是他哄着儿子。

“怪我没本事,嫁给我委屈你了。”跛子有些丧气。

“哥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是这个意思吗?从小到大你是对我最好的人,嫁给你的每一天我都很开心。”郑玉兰解释道,“我就是想为这个家出一份力。”

跛子:“明天我就和队长说,以后中午我吃完饭就干活,不用休息半个小时,晚上我干到天黑了再回去。我干活虽然慢,干久一点也能和别人敢得一样多。”

虽然辛苦,倒也不失为是个办法。家里快要揭不开锅了,伤不伤身体也只能等吃饱饭后再考虑了。

看跛子家实在困难,生产队大队长便同意了他的请求。在5分的基础上加了3分,提到跟妇女一样的水平。

也有人眼红,想要也这么干提工分,被队长拒绝了。被拒后不甘心后闹事,当天的工分便被直接砍半,这才再没有人再提。

为此,郑玉兰准备了十颗鸡蛋,让跛子给队长送去。这是家里唯一一只下蛋的老母鸡生的,平常郑玉兰只舍得让跛子吃,这是三个月才囤下来的。

短短半个月,跛子就瘦了一圈,郑玉兰也只能在他的饮食上多加把劲,跛子不肯独自吃鸡蛋,她就把鸡蛋煮成糊,大部分的蛋花都挑到跛子的碗里,自己的饭只在表面上撒一圈蛋花汤。

听说母乳有营养,郑玉兰就偷偷挤了点奶混着煮好的羊奶给跛子喝。

又过了半个月,跛子的气色总算好了点。

家里也总算攒下了点钱。

这天,郑玉兰提着菜篮子从地里回来,远远地便瞧见了两个头发花白的婶子头挨着头说着私房话。

“你还真舍得下血本,两只鹅加上一块手表,压箱底都搬出来了呀?”

“你还不知道我那儿子?好吃懒做的,天天喊着种地累,一个月里能有十天能去队里都谢天谢地了。小汪给他记的那点工分还是看在我家老徐和他家老汪喝了十多年酒的份上。好不容易老汪要退休了,放水员这活谁不眼红?工分高油水又多。我儿子要是能干上,那我和老徐后半辈子是有指望了。”

“难哦,这活讲究技术,又不清闲,你那儿子还不是个勤劳的主,万一队里的收成因为你儿子少了,村里人可得把你儿子千刀万剐。”

“呸呸呸,吃屁吧你!倒也是这个理,大不了往后叫老徐两头跑,帮衬帮衬他儿子。船到桥头自然直,先干上再说。”

小汪就是玉河村生产队的现任大队长,老汪则是他的父亲。玉河村中横亘着一条江,世世代代的玉河村村民就吃着这江水长大。

玉河村四面无山,地倒是不少,都分布在江的西岸,因此兴安镇唯一一艘排灌运输船就落在了玉河村。

管护水渠、引水、放水等都是放水员一人包揽。忙不过来时镇上其他村也会请其去帮忙,届时按正常工分计算,其他镇的乡村请帮忙时,则并不额外计算工分,但是却会私下给放水员一点好处。

郑玉兰假装无意地经过,断断续续地听清了些,便被两人发现。两婶子立刻不说了,顺口挖苦了她两句。

郑玉兰打呵呵过去了,忙提着菜篮子回了家。

放水员可好滴很!要是哥干上了,那还愁孩子们饿死吗?

郑玉兰将家里的老母鸡绑了脚丢进了篓里,又将家里仅剩的十五枚鸡蛋打包起来,随后进了屋子,将藏在床底下的大箱子拖出来,翻出了一个掌心宽的旧金块。

这金块是她在母家后山里挖番薯的时候捡到的,几十年前那里曾经打过战,许是那时候被遗落的。

这些年她一直藏得很严实,没被家里人知道,不然的话,准又被她娘拿走给她的几个弟弟娶媳妇了。

上一篇:雾色缱绻 下一篇:梦春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