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我爹的心尖宠[年代](29)

作者:寡人的包子铺 阅读记录

我汪福贵把话撂在这,要是今晚谁私自回家去,出了事玉河村大队概不负责!”

此话一出,人群再度安静了下来。

往年碰上自然灾害,村里有因此而受伤或者死亡的,亦或是上活期间受了工伤的人,都能得到队里的一笔抚恤金。

回去受伤是一回事,但要是没有抚恤金,那事情可大了去了!

于是大伙纷纷表明了态度,汪队长其实也是为他们着想,不过是将就一晚上罢了,穷乡僻壤的地方,谁又不是皮糙肉厚的呢?

汪队长逃得匆忙,路上碰上跑不动的阿婆,还得帮忙抬着,地震的几分钟里,他几乎把整月的精力都给耗上了,因此没顾上拿喇叭,现下吼得口干舌燥的,但好在劝住了群众。

不过也有不信邪的,亦或是跟大队长不对付,整日对着干的人,在等了一个多小时,都不见再次地震后,就满不在乎地回家去了。

汪队长也没去管他们,大多数人还是安分守己的就成,虽然大伙看着远去的几人,仍然忍不住露出艳羡的目光来。

不过这些人也就占去了他们一点的注意力,没一会儿禾堂又热闹了起来。

左右在这也睡不着,大家就围在一起聊天吹皮,上到国家大事,下到哪家的媳妇跟人劈了腿,反正天南地北聊了个遍。

禾堂里堆放着百来个草垛,连绵了百来座“峰”,像是缩小版的齐岳村后山。

这些稻草是上个季度收割来的,秸秆上的水稻粒都被打干净了,晒干后堆放在这充作猪牛羊的饲料,表面再铺上一层塑料薄膜,防止下雨被打湿了。

前阵子梅雨持续了几个星期,怕内里潮湿腐烂了,于是三天前白色塑料便给收了起来,方便通风晾晒。

这是队里的财产,平日里要是哪家想要拿些回去做床垫,也可以向队里申请,邻里乡亲的也不会有意见。毕竟能拿秸秆充床垫的也是贫苦人家,穷人何苦为难穷人?又不是精贵的东西,要了便也要了去。

小孩们尤为喜欢这些稻草堆,可以手脚并用地比赛谁先爬到顶上,或者玩“躲躲藏藏”时,连头带脚塞进去,亦或是拿几根秸秆缠成麻绳的形状,甩着打架玩……总之,单一的稻草堆能被他们玩出不少的花样来。

只是,当下孩子们都跟在自家大人身边,安静如鸡。他们从未见识过地震,又被大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恐吓给吓住了,于是格外乖巧。

跛子寻了处还不错的位置,靠着个石狮子,又拿了厚厚的一层稻草铺成个简单的“床”,坐上去虽然扎人,但好歹暖和。

石狮子有镇宅辟邪之说,禾堂里镇的这个,就是为了庇佑六畜兴旺,五谷丰登的。

石狮有近百年的历史了,据说当时找了位大师,算得此处乃洞天福地,所谓“福地福人居,福人居福地”,于是不少人选择此地安家,石狮子便也安在了此处。

尽管一百年后的今天,此处已无人再居住了,但玉河村八成的稻谷都在这晾晒,民以食为天,倒也算是福地不错了。

夜半时分,招娣的双手又开始发疼发痒了。

跛子把纱布拆开瞧了眼,才发现伤口又开始化脓水了。他撕下一截纱布小心地把脓水擦了去,才把剩余的纱布重新给缠上。

但他依旧不放心,往来时的路张望了几眼后,说道:“玉兰,要不我回去一趟,带点消炎药和纱布来,顺便再带点吃的用的。招娣的手又严重了,再不处理的话,明早指不定要发烧的。”

郑玉兰埋怨道:“去啥去?!汪大哥的话你没听明白吗?你好歹也是村里的放水员,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难不成连你也公然违背大哥的话不成?

招娣的手都好半个月了,只是被海水泡开了而已,能出啥问题?我看你就是拎不清,遇到有关孩子的事,就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闻言,招娣忙摆手,摇头道:“爹娘,我不疼。爹不回去,不回去。”

见闺女精神头确实好,跛子也就不坚持了。

安顿好了家人,跛子就去帮汪队长的忙了。虽然有几个不服管教的漏网之鱼,但大多数人还是听话的。地震难免搞得人心惶惶,少不得要出面安抚。特别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得重点关注。

然而,地震后也惊现出了异象。

不远处的草丛里爬出了一长串蚂蚁虫子不说,还有半夜三更才出没的老鼠,也罕见地在人多的地方乱窜。跛子最先发现了,汪队长就带上了几人,悄无声息地把虫蚁先给解决了。

近几年真是怪象频出,众人不由感叹道。

见跛子走远,郑玉兰又把小丽和招娣给支开了,她瞅了眼怪别扭地坐在角落里的宝珠,小心翼翼地问道:“刚是怪娘没拉你?”

宝珠别开了脸:“没有。”

郑玉兰哄道:“你也不想想,娘一手抱着招娣,一手牵着小丽,难不成还能长出第三只手来拉你不成?”

这她也知道,但是当时看着娘光顾着拉姐姐妹妹,她就是难过!

被戳破了小心思,宝珠用气急败坏来掩饰:“我说了没有!”

郑玉兰冷哼一声,娃是自己肚子里掉出来的,这么多年了,还不清楚她心里的那点小九九?

郑玉兰也不捅破这层窗户纸,敷衍地说道:“行行行,没有就没有。那大概就是脚被小鬼绊住了,非得你娘我亲自上场给吓跑了,才走得动路的。”

“略略略!”

宝珠朝她扮了个大大的鬼脸后,就跑走了。

微凉的晚风呼呼地从耳畔飞过,她的脑海中响过尤为清晰的一句话——“偏心眼就偏心眼呗!”

略有不甘的话,却让她不由得笑出了声。

许多年后,这句话,乃至于这个场景,依旧清晰地烙印在宝珠的心里。每每想起时,在微微的苦涩中,她也的确感觉到了母爱。

后来当她成为了两个孩子的母亲时,她才明白了,这世上没有不偏心眼的妈。不过,她会努力成为一碗水端平的妈!这都是后话。

跑出了一身汗,宝珠心中的郁结随之消散,鬼马精灵地又撺掇起小伙伴去玩。

小孩们忘性大,“好了伤疤忘了疼”,前脚还被吓得瑟瑟发抖,后脚见四下平静了许久,都心痒痒,被宝珠一唤,立刻啥也顾不上,一窝蜂跟着去玩了。

大人们也放下了戒备,自个儿聊得欢,正嫌孩子在身边吵闹,于是便准许了,只是叮嘱他们只能在禾堂里玩,绝对不能往房子那头去。

四下乌漆墨黑的,又有百来座草垛,加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最适合玩“躲躲藏藏”了。这游戏在常平县外叫“捉迷藏”,各地叫法不同,但玩法都一样。

大家石头剪刀布,输的人当“鬼”,鬼用手臂撑着墙,眼睛靠在手臂上,倒数三十声后,开始抓人。当然期间也会有不遵守游戏规则的鬼,偷偷睁开了眼偷瞄小伙伴的藏身地点……

宝珠藏到了一群围成了一圈的大人中间,大人们长得高大,如一堵结实的肉墙,很好地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只是这里边大老爷们多,大晚上的也不怕冷,有三五个光着膀子的人,汗臭味很重,方块小地里气味又散不出去,臭气直冲脑门,但是他们说话有趣,宝珠不由得听入迷了。

“你们还记得之前住我们村的那一家成川人不?”

“生了个傻子的那家呗,谁还能不记得?咋了,那傻子回去后又把人给打了?我早说了,这种人留着就是个祸害,早些年间就该找个粪坑淹死的。”

“猜对了一半!那傻子的确死了,不过是被冻死的……”

……

散布消息的是个前几天刚从成川省回来的人。

几个月前,他的老丈人去世了,妻子是远嫁,自嫁过来后,三十多年都没回过一趟老家。这次成川那边发来电报说了这事,于是他便带上了老婆和孩子回老家奔丧,顺便再探个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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