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葶像是没听到，也没分半点眼神给她。

她偏头，和李衿雨有说有笑。仿佛面前的人压根不存在。

算了。

念葶大抵是不会原谅自己了。陈杳声心想。

这两年多，念葶对吴简洋的喜欢是只增不减，尽管吴简洋常不理她，或是敷衍地回答她的问题，但念葶总孜孜不倦地跟在他身后。

只要他跟自己多说一句话，多亲昵一些，她就能开心上一整天。但当他一跟其他女生走得近，她就会难过到不行。

暗恋大概就是这样。

没有任何立场，在哪一方都说不上话，占不了优势。

陈杳声也过着这种既甜蜜又酸涩的日子。

但她跟念葶实质上又有些不同。

念葶更多来说不是暗恋，她把所有情绪表现得明显。

在喜欢的人面前更是藏不住。

漫长的岁月里，或多或少能感觉到。

所以对念葶来说，这段感情人尽皆知，算不上暗恋，却早已定下了结局。

念葶要比陈杳声更苦。

表面上像是没被拒绝，其实只是自己强撑着，等着对方真正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才能真的死心吧。

这些过程有些相似。

所以陈杳声大概能懂念葶现在的心情。

陈杳声略带抱歉地看了念葶一眼，转身翻阅起了语文书。

***

念葶对吴简洋算是一见钟情。

当时她告诉陈杳声，自己喜欢上吴简洋了。

是因为她有了危机感。

她在那时就看出来了，吴简洋对陈杳声不一样。

他对她有着和自己相同的感情。

喜欢一个人，从眼神、各种细节总能发现到，特别是像他们这般性格外露的人。

他们不善于掩藏自己的情绪，有什么说什么，自以为藏得很好，其实早在和喜欢的人对上视线的时候，就已经暴露无遗了。

所以她和陈杳声做好朋友，分享自己最大的秘密，一是希望陈杳声会因为想着这是自己朋友喜欢的人，所以要离他远点，不能对他有任何想法。

二是因为陈杳声是吴简洋同桌。除了他自身的朋友外，整个初中生活能接触他最多的人就是陈杳声了，她想图个方便，希望陈杳声明里暗里能多帮着她些。

也可以说是从根本斩断，如果自己喜欢的人把自己推向另一个人，算是再明显不过的拒绝方式。

念葶也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吴简洋放弃陈杳声。

但她忽略了一点。

这么久的时间以来，吴简洋相似的拒绝方式，也没能让念葶停止对他的喜欢。

所以吴简洋也一样。

真的喜欢一个人，不管对方再怎么推开自己，再怎么拒绝自己，都还是会深陷其中的吧。

偶像剧的苦情男二不就是这么来的。

念葶明恋似的追了吴简洋两年多。

她这种明恋追法，是个人就能看出来。

所以对方的态度极为重要。

如果那人不反感，且主动与你交好，就代表你们是互相喜欢的。

但那人一直对你冷淡，你说十句对方回你一句，就已经代表着拒绝了。

可念葶不这么觉得。

她觉得凡事都有转机。

万一哪天，自己再热情，再努力一些，对方是不是就能看到自己。

她始终相信有这么一天。

像这种发生在小说电视剧里的情节，现实可不太如愿。

现如今到了初三，吴简洋还是喜欢着陈杳声，还对她表白了。

这时候要继续自欺欺人，念葶做不到。

她不把脾气发在自己，或是吴简洋身上，反倒想着这一切都是陈杳声的错。

是她没有把握好和吴简洋之间的距离。

念葶固执地想着，便再也装不下去了。

第18章 解散

不知不觉中，班上的同学离自己越来越远，像是在无形中孤立她。

陈杳声又恢复了刚开学时过的那种日子。

她知道，是念葶做了什么。

念葶人缘好，跟班级每个人都打好了关系。

对陈杳声这种不善交际的同学，相比之下，他们大概率不想失去念葶这种朋友。

陈杳声自觉对不起她，也没再说些什么，就这么默默承受着。

短暂平静的时日过后，陈杳声仍是独来独往。

几次吴简洋想跟她说话，或是想回到以前正常同桌的那样，陈杳声总是很快避开。

连带着周蔚里都好久没再说过话。

这个小团体好像解散了一般，尽管位置离得再近，大家在班上都不再聊天说话，下课的时候该逃的逃，装睡的睡。就连一向热闹的群里也只剩下张宜池在分享搞笑的事情，李衿雨随声附和几句。

很快又到了双子座流星雨出现的日子，上次还约定好了每年都一起去看流星雨的大家，难得重提默契地没再提起这事。

陈杳声那年许下的愿望，终究还是没有实现。

-

看着女儿越来越沉默寡言，每次放学回来都拉着个脸，陈母决定打个电话问候下班主任。

吴历安作为年级主任，而且还是一班的班主任，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他来管。在接到这个电话后，他自然是马上找来陈杳声谈话。

主任办公室内——

吴历安扶了扶眼镜：“杳声啊，听你妈妈说你最近状态不对，是怎么了吗？”

陈杳声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被主任单独抓到办公室审问。

现在想来是陈母看出了自己的异常，又不好意思问自家女儿，只得交由班主任处理。

陈杳声不能说实话。

一是怕陈母担心，二是怕主任知道了班上同学这些行为，批评还是任何什么，会导致大家更加疏远自己。

最不希望的还是念葶更讨厌自己。

她是真的真的很喜欢念葶这个朋友。

刚开学的时候，陈杳声是个慢热性子，念葶主动和她交朋友，在自己落单的时候陪着自己。有过争吵，却也只是加深了她们之间的友情。

她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她想等着她消气。

陈杳声说：“我没事，只是初三学业重，压力有点大。”

吴历安倒是没起疑，他语重心长地开导她：“中考没那么可怕，放平心态，别给自己这么大压力，要适当休息……”

他说了一堆，也没管陈杳声听没听进去。

最后吴主任拿起保温杯喝了口水，对陈杳声招了招手：“可以了，早点回去复习吧。”

“好的主任。”陈杳声微微欠身，留给吴历安一个背影，很快便消失在门口。

-

要说还是女老师心细，很快发现了班级里的不对劲。

那天是上午最后一节课，上语文。

这科老师还挺喜欢陈杳声这个乖巧的学生，所以常会跟她多说几句话。

一下课，陈杳声一个人走出教室。

语文老师收拾好教案，快步跟上她。

她揽住陈杳声的肩膀，“前几天看你去主任办公室，怎么了？”

“没事，就是压力大。”陈杳声嘴角扯出一抹笑。

语文老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接下来的几天，她多观察了陈杳声在班上的状态。

发现她下课要不就是坐在位置上看书，要不就是一个人走出班级。

有点奇怪。

以前不都是和念葶两个人一起的吗？

难道这俩孩子中间出了什么误会？语文老师想着，还是决定告诉吴主任。

吴主任后知后觉，这才着手调查起来。

第19章 同桌

吴历安先是观察了几天，发现整个班级几乎没有人理陈杳声。他知道陈杳声的脾性，平时也就只跟坐在自己附近的人走得近。

但也不至于全班人一句话都不跟她说吧？

他也不好直接问同学，正无头绪的时候，语文老师给他转发了条帖子。

是之前关于吴简洋表白的那条。

他表情复杂地看完了，却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