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明鉴(119)

按照常理,出嫁从夫,这些太妃就算是皇家的人,何去何从都是皇家做决定,就是现在让她们给先帝殉葬都使得,没个反对的,何况是再嫁呢。

陈夫人眼珠一转,上前一步屈膝行礼,声音轻缓道“不瞒殿下,若说起这事,陈家是双手赞同的。”她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有些哽咽道

“殿下有所不知,宫内的陈太嫔,双十年华,是臣妇的小姑子,原本与刘家的小将军情投意合,只是可惜那小将军的母亲是个势力的,瞧不上我们陈家,后来陈太嫔便收了心思一心入宫侍奉先帝。

只是臣妇方才知道,那刘小将军至今未娶,始终放不下,为的就是臣妇的小姑子,承蒙殿下垂怜。”

其他人见上首萧华予赞许认同的目光都恨的揪了帕子,暗骂这个马屁精,净会见风使舵。

“若是成了,本宫便替二人保媒添妆,你们陈家只管去做就是了。”萧华予明知这话真真假假,却依旧赞许,也是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是真心实意的。

西宫的太妃们心绪万千,这深宫寂寂,像是个黄金造的笼子,看着奢靡,却让人心里都空荡荡的。她们想要逃开,却不知怎么逃开,长公主愿意让她们出宫,自然是不亚于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她们一边期待着,又一边忐忑。

十二月一日,大吉,除却那些生育过的年长妃嫔自愿留在宫内,旁人都在这一日离了宫,她们的轿辇浩浩荡荡的从皇宫的西门太苍门行出。

原本无论有多少的龃龉,这一日也都烟消云散了,反倒是多了些依依不舍。天还不亮的时候,她们就聚在西宫一处,没有人说话,单握着手相互默默垂泪,待到吉时,方才各自登上轿辇去了。

她们都没有孩子,原本争的就是先帝那一点儿微薄的宠爱,但先帝去后,就没什么利益冲突了,反倒平日里坐在一起做做绣活,感情大有增进。

太妃们离去后,紧随着的就是哪些被遣散的宫人,她们稀稀拉拉的背着自己的细软,最后望了一眼巍峨的宫墙。

周相不打算保京兆尹,不想将自己搭进去,全然诠释了什么叫冷血无情。

最后京兆尹被革职流放八百里至蛇虫遍地的巫南,而御膳房的赵公公被处以梳洗之刑。用热水浇了脊背,再用特质的铁刷子用力刷着,哀嚎声不绝于耳,贴刷刷下来一层层纤细的肉丝,最后只剩下一架白森森的骨头架子。

这刑罚废除好多年,萧常瑞重新又提了起来。有人说他仁慈,为无辜的孩子讨回公道,有人说他残忍,这等刑罚实在不人道,众说纷纭却没人敢阻拦他的行为。

至于那京兆尹的平妻王夫人,则是带着孩子找了偏僻的地方隐居,那孩子抱回去的时候没什么不一样,长了几年才发现是个傻子,口水直连话都说不清。

这还是萧常瑞做下的,他从来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隐患,知道这件事的当做不知道,不知道的依旧不知道。

小皇帝没法羞辱周相,却能羞辱他的养子来寻些快感,所以时不时地将江遂言召进宫内借机羞辱,至少旁人都是这样以为的。

因此时常能在宫内碰见江遂言。萧常瑞多数是在承乾殿召见的,那是皇帝寝宫,自然设在内宫,内宫又与后宫相通。

萧华予也因此时不时见着江遂言。她对这个人没太大好感,如果说周齐央是个恶心人的癞蛤蟆,那江遂言就是条五彩斑斓的蛇,看似美艳,实则剧毒。

但是周淳音喜欢这条美人蛇,萧华予也能从他口里得知些挚友的消息,一来二去话也算多了些。

“给殿下请安。”江遂言温润一礼,丝毫不见被训斥的狼狈。

“江大人多礼了。”伸手不打笑脸人,萧华予自然也笑着与他应了。

二人自是觉得没有什么,十分平常是客套。可有些人见了却觉得怒火中烧,像是一股火从脚底直冲向天灵盖。心里又像倒了醋一样,又酸又苦的。

卫和晏脸色变得黑沉,嘴里发苦,耷拉着眼睛,活像被欠了十几万两银子的债主。

他自己觉得,他本就配不上小公主,不过是硬生生撮合在一起的,可是他现在看着她与别的男人说笑,心像是被划了道大口子,有冷风灌进去,搅得他疼,每一根发丝都跟着疼。

伍邕原本喋喋不休的嘴也因为卫和晏的面色闭上了,他打量着不远处的一对男女,心中倒是觉得十分登对。

郎才女貌,女子笑意盈盈的,看着交流的十分愉快。说句不好听的,可比与他们将军站在一起登对多了。话本子里都是这样写的。

他收了目光,正要与卫和晏说话,却见身前的人大步流星的向着那对男女前去,他拦都拦不住,周身都像冒着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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