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慕(11)

作者:清香橘 阅读记录

等在里面的,是两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一个胖胖的笑容可掬,自称老蒋,一个高高瘦瘦,带着拇指粗的金项链,全程在打电话,据说叫老刘。

老蒋就是岑君提到的老师的亲戚,此次约岑君出来是为了介绍自己的好友老刘过来投资。

他们寒暄了几句,岑君和江南被让到了主位上,服务员开始准备上菜。上菜前,一个女孩儿端着个金色的盘子走进来,老蒋立马接了过去,并让服务员去忙,说他自己来。

江南瞥过去,发现盘子盖着一块红布,红布下装着几个厚厚的类似红包的东西。

老蒋恭恭敬敬地递了一个给岑君,岑君接了过来,堂而皇之地摆在面前的桌上,没有一丝一毫要遮掩的意思。

江南偷偷又瞟一眼,真的是红包,上面还用金色的字写着“发发发”。

我靠!当场行贿?!

她整个人都沸腾了。

江南紧紧握着相机,思考着如果她现在拍下这一幕,还能不能走出这间屋子,岑君会不会把她杀了灭口。

或许是她的神情过于严肃,老蒋走到她身边时,关切地问:“江记者没事吧,是不是房间里太热了?要不要让服务员把空调调低一点?”

江南僵硬地摇头:“不用,我没事。”

老蒋笑了一下,手伸进盘子里,拿起了另一个死亡红包,递了过来。

江南脑子里瞬间飘过自己穿上深蓝色囚服的样子,赶紧摇了摇头,挡住了他的手:“不用不用,我不用。”

老蒋以为她讲客气,又递过来:“没关系的,拿着。”

“不用不用,我真的不用!”江南眼神非常坚决。

老蒋心下有点奇怪,但还是作罢,绕回了自己的位置。

岑君拿手掂了掂红包,侧头朝她这边看过来,用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音量问:“为什么不用?”

江南偏头瞪了他一眼,一时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愤怒和失望。

她几乎是义愤填膺地,一字一句道:“因为,我是党员。”

“?”岑君难得地露出一丝疑惑,好奇道:“党员怎么了,我也是党员。”

“!!!”可耻!

江南几乎无法掩盖自己的鄙夷,在心里骂道:“还好意思说你是党员?!我呸,我党没有你这样的败类!哼,等着吧,我迟早要举报你,把你驱逐出我们的队伍!”

见江南不理他,却鼓起一张嘴,像在演什么独角戏。

岑君难掩疑惑,一面将红包打开,拿出里面的东西,一面自言自语道:“党员怎么了,党员就不擦手?”

哼,党员当然擦……擦手?!

江南猛地转过头,定睛一看。

岑君从红包里拿出的,正是一块雪白柔软的方巾。

方巾上还袅袅冒着热气,仿佛在嘲笑她脑子里进的水。

眼波流转间,岑君突然什么都明白了。他几乎是忍着笑的,将方巾盖到了江南手背上,调侃道:“你该不会以为…我们在进行什么违法交易吧?”

“咳咳……”江南脸红得快要自闭了。

岑君笑意更甚,给她递茶,故意盯着她眼睛问:“党员同志,你刚刚…不会是想要告发我吧?”

江南的脸快要滴血了。

她真的郁闷死了。

天知道,是那个脑残想出来要把毛巾装在红包里的?!图吉利吗?!

金盆洗手真的吉利吗?

服务员再次走进来上菜,江南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握着岑君递过来的热方巾,她胡乱擦了一把之后,放进骨碟里。

老刘这时也终于打完电话,跟岑君打了声招呼。岑君跟他点了点头,顺手拿过她骨碟里的方巾在自己手上擦起来。

很专心的,擦了两遍。

江南就这么呆呆地看着那块自己用过的毛巾,在他修长的手指间摩挲缠绕。

不知怎的,刚退烧的脸又烫了起来。

对面坐着的老蒋此时倒是一脸了然,他恍然大悟,难怪江记者坚持不要毛巾,他还以为人家是讲客气,原来是这么回事。

怎么现在谈恋爱都流行用一条毛巾擦手了?

摇了摇头,又感叹道,唉,老了老了,年轻人的小情趣他是一点都不懂了。

菜上齐开始吃饭,老蒋先客气地给岑君敬酒,岑君也以茶代酒回敬。

岑君不常饮酒,一般的场合一般的客户也不够格让他陪酒应酬。

但老刘显然不这么认为,他是带着大笔资金来的,既然自己是投资人,对方就应该要感恩戴德才对,喝一杯酒算什么。

于是他几次出言激将,谁知岑君油盐不进,几句话就把他打发了。

江南听他们谈了一会儿,不禁皱起了眉头。她原先不信岑君脾气好,现在信了。

对面的老刘不仅嗓门大,而且三句不离“他妈的”,显然素质堪忧。全程一直逼问岑君自己如果投资,什么时候能看到收益。三年不行,三年太长,一年内就要达到多少多少…

岑君始终淡定应对,仿佛不管对方多傲慢无礼,都激不起他一丝怒气。

江南猜,岑君大概是给恩师面子,所以如此耐心。

看来他也不是没有优点的,至少他是个尊师重道之人。

老刘无法从岑君那里获得投资保证,但他心里又知道高远资本是他唯一可靠的投资渠道,他有些咽不下这口气。

他觉得自己这笔钱也不小,岑君却连口酒都不跟他喝,太没面子了。于是眼珠子一转,将目标瞄准了一旁好欺负的江南。

他假惺惺地笑道:“这样吧,岑总不喝酒,江小姐陪我喝了这杯。干了这杯酒,我们的合作就算成了。”

江南猛地被点名,有些无措,朝岑君看过去。

岑君一转头,正好对上她眼巴巴的一副你不会把我卖了吧的表情。

江南心里想的是,几千万的投资啊,岑君一定还是在乎的吧。

他会怎么说?会不会立刻答应,还是会假装推辞一番之后劝她喝下去。

正思忖者,却看到岑君嘴角一撇,神色冷了下来,他没有丝毫犹豫地伸手挡住了老刘倒酒的手。

老刘愣住,心想,不至于吧,一个记者你也护着?

岑君收回手,睥睨着他:“江记者是来工作的,刘总手下留情。”

老刘怒了,胸膛迅速起伏着,但一对上岑君阴恻恻的眼神,竟打了个寒颤。

老蒋精明,立马把老刘拉了回去,打圆场道:“好了好了,酒有什么好喝的,谈正事要紧。”

老刘老实地坐了回去,嘴上却不依不饶道:“还有什么好谈的,岑总显然不在乎我这个客户。”

岑君淡淡一笑,又变回了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说:“抱歉,既然刘总觉得没什么好谈的,那一定是我们高远的产品不符合您的预期。我们会改进产品,期待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说完便拉起一旁还在盯着碗里的虾仁发呆的某人,冲老蒋点头告辞。

两人走后,包厢里只剩老蒋和老刘。老刘红着脸半天没反应过来,心里又气又悔。

老蒋将他狠狠骂了一顿,说自己好不容易动用关系把岑君请来,他却三下两下把事情搅黄了。

“几千万的投资你他妈到底摆什么谱啊?!你以为人家岑君真的在乎吗?高远资本的规模可是一千亿!岑君他爸的岑氏集团市值都是一千多亿,他大少爷真在乎你这点钱?你是不是傻的,你找谁陪酒不好,你他妈找那个江小姐喝酒!你看不见岑君给她端茶倒水,给她拐着弯送菜呢?!眼睛不用就挖掉算了!”

“……”老刘委屈得差点哭了,冲他喊道:“我他妈要懂这么多,我至于离婚吗?”

江南回到车上时,还有点懵圈。

这几千万的生意…就这么黄了?

她好几次偷偷看向岑君,岑君终于忍不住,没好气地道:“问。”

江南于是再次拿出笔记本,问道:“岑总,我看别的私募都以扩大规模为目标,为什么您刚刚轻而易举地拒绝了五千万的投资呢?有什么原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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