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慕(131)
门外响起敲门声,和男人含着浅浅笑意的嗓音:“再不出来,我要担心你晕在里面了。”
“马上……”江南一边穿衣服,一边用冷水拍脸,红热始终退不下去,“你先下去吧。”
即使嘴上这么答应,但她满脑子还是刚刚两人纠缠的画面。
虽然她全程都没怎么睁眼,任由对方引导着,但正因为闭眼,身体的其他部位反倒更为敏感。她不知道其他男人的表现,但岑君的表现显然远超她的想象。
像他做任何事一样,就连男女之事也绝不会脱离他的控制,无需过多的技巧,仅靠体力优厚和激情澎湃,就足以显得游刃有余。
门外的脚步声渐远,江南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穿戴整齐,又郁闷地看了一眼脖颈间的红印,岑君这是铁了心不想她出门。
但她还是得走。
正准备打电话联系租车的师傅,她的手机却突然响了。
又是庞争。
江南看到这两个字时,只觉得头顶又昏暗了几分,刚刚拨开的乌云又飘回来了。
她不想岑君听见,赶紧接了起来。
庞争熟悉的声音响起,语带讥讽的笑意:“西北风沙大,气候又干燥,老人家住过去怎么受得了?我要是你,可不愿意这么折腾人。是吧?”
江南脑子“轰”地一声炸了。
庞争也没再多说,只是暗示她,只有一个星期了,时间一到如果还不能交出“股票池”,他很难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然后便挂了电话,丝毫不给江南问话的机会。
江南颓然坐在马桶盖上,脑子里有些混沌,但一分钟后,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迅速把贴身的包包翻了一遍,里里外外每个口袋都不放过,果然摸出一个纽扣大小的电子元件。
原来是这样……
庞争一直在监听她。
她马上想到,既然他能把监听设备放入她包里。
那么很可能,她住的公寓里也有。
难道真的走进了死胡同吗?
江南面如死灰,脸色从微红褪成了煞白,僵硬地站起身子,打开门走了出去。
下到一楼,首先闻到了淡淡的葱花香,然后是煎鸡蛋的焦香。两碗热腾腾的面条面对面摆在餐桌上,岑君坐在其中一侧,冲她扬了扬下巴。
她抿了下唇角,尽量掩饰自己的慌乱,坐下后,沉默地吃了起来。
岑君跟她一起吃,见她始终垂着头,情绪不佳的样子,便没有跟她搭话,自顾自地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江南一口一口往嘴里机械地塞着面条,面条很好吃,但她很难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
她想起了庞争之前问的那个问题——是岑君重要,还是含辛茹苦养大她的父母更重要?
她不知道,她没有权利做出选择,也没有权利去伤害任何一个在乎她的人。
眼泪温热,一眨眼,便纷纷滴落在面汤里。
所幸岑君没有看到,他正在表情严肃地说着什么,他叫对方陈律师。
“婚前协议就按我之前准备的那份,嗯,不用调整,里头提到的房产和股权都给女方。……这个无须担心,她本身具有一定的金融基础,交给她打理可以放心。嗯,我父亲完全同意,他名下也会过户一些资产给女方。”
打完这个电话,他又打了一个,语气就懒散了许多:“喂,我户口本呢?”
江南的眼泪流得更猛了,像断线的珠子,叮叮咚咚砸在碗里。
岑君挂了电话,转脸来看她才觉出异样,眉眼敛了几分。
“你不用想太多,明天我们就领证。婚前协议晚上就会送过来,虽然是岑家的传统,如果你不想签,也没关系。”岑君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谨慎,仿佛生怕自己有哪一句话没说好,就会丢了她这个准合法妻子,“当然,签了更好,你会得到很多资产。我没有任何轻视你的意思,只是想给你一份安全感。”
一番话说完,江南放下筷子,缓缓抬起头,眼圈红透了。
她吸了吸鼻子,平复了两秒之后,才哽咽着说:“岑君,我不会和你结婚的。”
男人垂下眼睑,面色平静,表情里藏着常人没有的克制:“为什么,告诉我原因。”
江南无声地摇了摇头,手指伸向口袋,摸在了那枚略显冰凉的监听器上。
岑君抬眸,凝视着她的脸,洞悉了她的一切情绪,但仍然希望她能主动开口。
“你需要什么,什么都可以给你。”岑君眼睛眯了一下,语气郑重,“我说认真的。”
“我要你多年经营的心血。”江南抬手擦掉眼角的泪水,换上一种绝情冷淡的姿态,“我要你的股票池,你能给吗?”
“……”男人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牙关咬得有些紧,但依旧没有过多的犹豫,他说:“可以。”
江南扯了下嘴角,她最不想面对的就是这种局面,她真的不想去索取,但她又不得不这么做。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父母陷入危险,而不做任何努力。
但如果岑君能直接拒绝,她至少不再受良心的挣扎。
“是庞争?”岑君右眼下意识地眨了一下,神情冷得可怕,“现在可以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了?”
江南微微吸了一口气,一五一十地把庞争如何用父母威胁她的事说了出来,以及她原本去西北生活的计划,还有这最后一个星期的期限。
岑君听完,坐到了她的身边,将她颤抖的身体抱入怀里,在她背上轻轻地拍:“这段时间,辛苦了。”
江南像一个摔倒的小孩子,突然得到安慰,越发伤心起来:“是我的错。”
岑君摇了摇头,重复道:“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
“不行!”江南突然推开他,厉声道:“他可以用父母威胁我一次,就可以威胁第二次,可以永无休止地从你这里索取。我不想这样,不能纵容他,也不能委屈你。”
“那我们报警?”岑君放低声音,在她耳边说。
江南从口袋里摸出那枚监听器,给他看了一眼,又塞了回去。
客厅里陷入沉默。
江南突然感到一阵无力的绝望,她站起来,对岑君笑了一下:“别管我了,你也没有办法吧。”
岑君眉头紧蹙,似在沉思,始终没有说话。
江南抬起僵硬的双腿,一步步走出了别墅。
外头天高地阔、阳光灿烂,但她的世界在慢慢坍缩,迟早都会陷落。
晚上,江南回到家给父母打了一个电话,她说西北之行暂时不去了,公司安排了更紧急的工作给她。然后又竭力劝说自己父母住到隔壁村的亲戚家里去,父母不肯,江南急得差点在电话这边跪下。
但当她父母小心询问她,是不是惹上什么事的时候,她又只能强行挤出笑容,安慰他们什么事都没有。
这种无路可走的绝望,几乎将她撕成两半。
而岑君这边,经过一整夜的思考,已经决定于第二天一早八点,在高远召开最高规格的紧急董事会议。
会前,他致电了曾经的一位挚友,也是多年来致力于调查经济犯罪的老警察,获悉了一些情况。
这场会议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仅仅半个小时结束了。
进会场时,董事们神情闲适,互相热络地聊天。出来时,则一脸凝重,如临大敌。
岑君面容寡淡,眼下有一圈淡淡的青灰色痕迹,显示着他昨晚彻夜未眠。
但姿态依旧挺拔,一言一行都带着从未有过的决绝与果断,令董事们心里安定不少。
岑君站在楼顶,眯眼看着刚刚升起来的朝阳,给江南打了一个电话。
第105章
接到岑君的电话,江南一点儿都不意外,但他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有几分诧异。
男人嗓音清冷,稍带一份倦意,但语气不容置疑:“江南,既然要分手,就彻底一点。你现在去我家,把你的东西都搬走。从今以后,我们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