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几年能活，或许就是今年就要死了。”老人说，“ 你妹妹的脑袋已经给你了。”

“秦淮，很抱歉给你造成了那么多的困扰，我不知道你剩下的几十年能不能好好活。”

秦淮快要对“好好活”这三个字pstd。

他或许现在应该十分愤怒。

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像他本人在无理取闹，他大喊大叫，鼻涕眼泪乱流，别人说，这么点小事，别闹了。

“还有什么想问？”

“我让你父亲接电话。”

他现在脑子又乱糟糟想不了事。

“你找我？”秦方圆问他。

“对。”秦淮一听到他爹的声音，有点儿出神。

窗子外的雨下大了，风冷得要死。他出门只穿了一件外套，被风吹得打了个哆嗦。

“你找我做什么？”

“嗯……我就找你。”秦淮说。

他的触手又在打结。

两个吸盘伸过来，对着秦淮一边脸来了一耳光。

左勾拳，右勾拳，疼得有点理智了。

“你这些年怎么样？”

秦方圆这时候好像不耐烦了，秦淮知道他爹不耐烦的时候就喜欢问别人问题。问了不要别人回答，他只是不想听腻说话。

“挺好的。你呢？”

“就那样吧。你别那么幼稚了，找个工作。”

“对。”秦淮说，“那我挂电话了。”

“秦先生，你要万事如意，祝你过得幸福。”

他在秦方圆之前挂了电话。

秦淮最后一点小小的幼稚，就是一定要在他爹挂电话之前把电话挂断。结束。

都结束。

“你看。”秦淮一屁股坐在床上，“结束了。”

生锈的铁架子戳得他屁股痛。

“好来，结束了。”

“我带你去坐摩天轮。”秦淮忽然说，“或者跟我去观景台，去密室逃脱，给你开个房间玩我都行。”

“我要散心，终于结束了，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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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鬼混一天

他带着林云梦在外面鬼混了一天。

秦淮太久没和朋友出门玩，有种峨眉山猴子下山之感。他是猴子，林云梦是路过的无辜游客。

林云梦说她要去马尔代夫，因为马尔代夫有阳光沙滩和黑皮大柰男妈妈，她的精神病需要这种很有用的治愈，秦淮教的。

秦淮的社交圈狭窄得可怜，那么几个人，还总有几个忍受不了他每天焦虑三十次数据要和他死基友的。

秦淮以前总喜欢从别人身上找问题，他将这些都归咎给别人不懂欣赏他秦淮，没品。

但他现在想想，到底是什么圣人才会愿意和秦淮做朋友，忍受他的各种铺天盖地的负面情绪，认识秦淮这人本来就很丢脸。

一想到大家都是圣人，秦淮心里就不知为何轻松了许多。

让他们全家都多活上几天，这几天不说脏话，为庆祝秦淮解决了自己的最后一件烦心事。

全世界的傻呗，再见了。

圆不回来的关系，再见了。

秦淮已经想清楚，只要远离世界上的所有傻呗，就一定能解决精神内耗。

他现在心情特别好，好得像是自己的仇人恶心了他本人很久，今天终于歇菜了，他开香槟开到再来一瓶，这时候他的另一个仇人挂了，秦淮兴高采烈去了西山陵墓，陵墓工作人人告诉秦淮第二碑半价。

秦淮当场给他唱首歌，唱得还是好运来。

林云梦和他今天都特高兴。

一个没钱发疯，另外一个有钱，但是也发疯，两个满思州乱跑，摩天轮坐了，再来一个一个密室逃脱。

秦淮拉林云梦去他中学外那个卖烧烤的摊子。那个摊子老板还是个围裙老奶奶。

满头白发，推着一个看起来卫生条件不是很好的小推车，在那卖关东煮和烤鱿鱼。

秦淮从支付宝里抽出自己余额宝这些天的利润，请他好朋友大吃特吃了一顿。

吃得他腹泻，她上火，他屁股长泡，还长在下午坐在那个床坐烂的地方，他现在就捂着屁股。

到晚上，林云梦又说一定要去秦淮他家看看。秦淮想要是他拼搏一辈子，大概能给自己做个棺材，思州房价死贵，买不起。

等到他死了，他打算买一个超级无敌大的大骨灰盒，印个他的老婆明日香，林影就给了一个他好的参考，他要在自己的墓碑上给刻个二维码，扫一扫，就能看到他那大便一样的巨作。

“重生之我到底有没有重生，主角是方胜。”

从第一章 开始崩。从头崩到尾，崩是正常发挥，不崩那是神来之笔，上帝垂怜，他那个长达300字的创作感言，大体意思是我知道我是大便，我经常创作的也是大便，但是创作答辩本身就是一种勇气。

等到他手机没电，秦淮才想起林云梦订了去马尔代夫的机票，下意识就觉得哪里不妙。

“大小姐。”秦淮站起身子来，“不去马尔代夫了么？不怕飞机来不及？”

“来不及就坐直升机。直升机那么多架，怎么不至一架都开不到的？”

秦淮还是对有钱生活缺乏想象，像他这种一块钱想掰成三块钱花的穷逼，没想到还可以开直升机。

他这辈子坐过总价最贵的交通工具，可能还是那个绿皮火车。一个晚上坐一次，每天晚上压死的都是不一样的人。三天做一个电车难题。

就是没心情开香槟。心情实在是好，指不定抓个哲学家跟他一起感受一下，每天晚上开火车撞了。是不是对方就要出一本什么关于人性，哲学，伦理的著作了，就叫理性与超越。

第四天秦淮做梦，还在火车里到处乱开，那他的著作就能拿诺贝尔奖，关于人性的。

他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走，楼下有家牛肉面，味道挺好。”

他们两个一直坐在这个小阁楼上。

初中旁边的一家奶茶店。玻璃罐子里装的那些五颜六色的粉，都是那种很廉价的奶茶粉。几块钱一袋，从去年泡到明年，各种味道都能泡出来。

一杯很甜，满是香精的饮料。

他和林云梦一人一杯。

他巧克力味的，另一杯草莓味。

他心情最好的一天，从小到大没这么高兴，过了考上清华都没有这么高兴。

今天他和所有的傻呗握手言和，他大赦天下，他要建设美丽新思州。

他要温习他的思想品德书，之后他要背高考英语必备3000词。

“但是下雨。”林云梦打断他。

秦淮才想起外面还在下雨，思州的春天十天里八天都下着雨，剩下那一日，天也阴沉沉。

“你的鞋子都湿透了。”林云梦说，“不如就在这等到雨停下。”

“不知道下到什么时候。”

秦淮坐下：“你喜欢下雨么？”

“我妹妹不喜欢下雨，一下雨她就不能在外面跑跑跳跳的，总心情不好。她喜欢那样艳阳普照的大晴天。”

林云梦拿着手机，不知在看什么：“还好。”

“下雨凉快的。”

“你有没有养过小金鱼？”她又问。

“没有。”

“听说金鱼会在下雨天浮到水面上。”

“可以吃。”秦淮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我和林影见面没多少天，有一回被人变成了金鱼，后面我又回来了。”

“因为我保底不能请假。”他说。

“现在呢？”

“摆烂了。”秦淮想了想，“我在icu的时候，就已经没了这个月的保底，不如干脆就摆烂好了，下个月再说。”

“下个月很快就要来了。反正又没人关注我这么多事。”

“你别太监了。”林云梦好心提醒他。

“我请假了，就是请假理由比较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