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运来(94)

这个做母亲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不希望任何一个孩子有损伤,她默默垂泪一会儿,拨通号码:“Andy,帮我联系黎氏最好的法务,嘉树的履历上不能沾上一点污点,不然后半生就会被毁掉的。”

黎嘉誉挂断电话,他就知道,早该猜到这通电话的内容是什么,就像每次期待的生日一样,但他非要抱着那么一丁点的微薄念头,去听完这些令他糟心的话。

他指尖动了动,将“妈妈”和“爸爸”这两个带着备注的电话号左滑删进回收站里。

哪怕是他被黎嘉树换了药,中毒住院,都没能让他们心里有过一点点的动摇和怜悯,他们想着的,依旧是保下黎嘉树。

黎嘉誉落在睫毛上的雪被室内温度融化,便顺着睫毛,一颤一颤地跌落,碎在光洁明亮的瓷砖上,又瞬间被地暖散发的热量蒸发的一分不剩。

也好像黎嘉誉从来没流过的眼泪,一并顺着雪水蒸发了。

他再次抬眸的时候,目光中只剩下冷漠。

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去下赌注,可他还是输了。

高三的晚自习还没结束,校门没锁,C教的灯还是亮着的,许柠抓着书包带,飞奔进七班的教室。

她把灯打开,又把七班后排靠墙的箱子里的纸都倒出来。

各个班级后面都有一两个这样的大纸箱,是用来攒练习纸和废书的,每隔半学期,学校都会叫废品收购站来收,算算日子也快到了,好在许柠回来的还算及时。

里面的废纸里,有黎嘉誉每次补课后的算草纸。

许柠试想过,能不能等黎嘉誉出院之后,再单独给他组织一场小型的考试,证明他是清白的。

但是她又想,凭什么啊?

让一个没有错的人,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证明给那些网暴他的人看,再考一次?有够羞辱的。

她真的会恨。

所以她想把补习以来,黎嘉誉所有做过的题和笔记都找出来,只是她费力一点而已。

整个A教学楼里,只有这一间教室亮着灯,不出意外地吸引了保安大爷的注意力,他抓着手电,站在教室门口晃了晃,问许柠:“干什么呢闺女,这么晚不回家。”

许柠在上万张纸里,找那几百张练习纸,她一张一张找过去,那些密密麻麻的字看得她头晕眼花,才找出来几十张。

许柠头也不抬,说:“我有重要的东西找不到了。”

她那么着急,一个劲儿的翻找着,东西看起来是真的很重要,保安大爷严肃的面容放缓:“找什么啊?我帮你。”

许柠摇头:“不了,是一些纸。”许柠抬起来给他看了一眼,“得我自己找,才能找见。”

保安大爷哦了一声,站在门口看她的动作,去把走廊的灯打开:“A教的电闸我就先不拉了那你也得早点回家,别让爸妈担心,晚上不安全。”

白濛连着打了三个电话,问她都八点半了,怎么还没不回家。

许柠还差几张最一开始的演草纸没找出来,脖子和下巴夹着手机,敷衍他:“快了快了,在路上了,你不用担心,我先挂了。”

白濛听到纸张翻动的声音,知道她在撒谎,多半还是在学校,抓起外衣带了两把伞就出门。

许柠挂断电话,就惊喜地发现最后三张演草纸夹在中间,一共正正好好二百张。

她把演草纸整理好塞进书包,又把乱七八糟的废纸整理回去。

坐在地上久了,站起身才发现腿疼得厉害。

许柠把灯都关好,一瘸一拐扶着楼梯走下去,刚下过雪,地上是白茫茫一片,月光照下来,带着一股冷恻恻的寒意。

教学楼门口,一点橘黄色的光闪动,烟味呛人,许柠借着月光和雪光,看清那个人是保安大爷。

他扭头,头发斑白,脸上褶皱很深,手里的钥匙串哗啦啦作响:“都找见了?找见就锁门了,大门我一直盯着呢,小姑娘早回家,万一楼里进什么人,就危险了。”

许柠才反应过来,他怕自己不安全,所以一直守在下面。

她这半天因为黎嘉誉遭遇而愤世妒俗的心意外柔软平静下来,像是一团被揉皱的,在垃圾桶里发出咋咋响声的纸,被熨斗烫平。

大爷哗啦哗啦给大门上着锁,嘴里叼着烟,含糊说:“现在坏人可多,什么样的坏人都有。我这两天还听有个小小儿,让人说得那个难听,不知道怎么都住院了。”他扬扬下巴,“跟你一个年级的吧。”

许柠潸然点头:“连您都知道了?”

“那是,我站大门口,什么不知道?”大爷见她这样,一歪脖子问:“你认识啊?”

许柠点点头,问:“您信他吗?”

“传得太假了,我怎么信哦。你可得告诉他,好好养身体,坏人可多,别生气,气坏了就让人如意了。”大爷说完,示意许柠出去,他跟在许柠后面护送她出校门,吧嗒吧嗒抽着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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