镰刀权杖亮成一盏灯，杀器变成了装饰品。

好友眯着眼，不适应地看过来，随即淡声嗤笑：“死神大人果然是懂驯化的，鬼界最强的驯化，你们当之无愧。”

阮芷看着她，没说话。

沉寂在彼此之间流窜，消散无迹，好友与她对视了一会儿，撇开了目光：“你想说就说，看得我心烦。”

“原本想要说很多话的，骂你的、质问你的、声讨你的……但看见你时，好像一个都想不起了。”阮芷轻声说。

呵，好友骂道：“蠢货。”

有什么想问的呢？问为什么这么做吗？恶灵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和思想，让死神失去心爱之物，让恶灵馆的恶灵恢复本性，原本就是她们这一类追求的东西。

所以阮芷张了张嘴，最后化为一句话：“你是不是从没把我当朋友呀？”

“是啊。”好友嗤了一声，“我们不是同类，凭什么要把你当朋友？我只是利用你接近死神，把你送进轮回口让他继续生不如死罢了。”

“嗯。”阮芷点点头，“所以有那么多次能够吞噬我魂魄的机会，却偏偏想要将我送进投胎是吧。”

好友怔住，视线重新回到阮芷的那一刻，发现她笑着，眼眶确实湿润的。

好友也开始变得酸涩。有什么话哽咽在喉咙里，想说却变得惘然。

“再见。”

阮芷留下两个字，好友远远看着她的背影，似乎觉得她下一秒就要回头。但直到自己灵魂消亡的那一刻，她都没有出现。

大概“再见”两个字，就是阮芷为了“报复”她，对她说的唯一一个谎言吧。

恶灵曾经的好友，再也不会相见了。

……

2月3日零点后，光影变迁，岁月跳转。

阮芷终于摆脱转世鬼魂的身份，不再有消亡期限的限制，正式成为鬼界的打工人。

听闻死神大人的两个秘书受不了工作强度辞职了，昨天刚投胎成功，阮芷好生羡慕。

阮芷凭自己努力——划重点：自己努力，没有走后门，应聘了死神秘书岗位，从笔试进入了终面。

面试这天，死神大人轻飘飘从门外走进，所有鬼集体起立，如临大敌，对他行尊敬而谨慎的注目礼。

死神居然来亲自选人？

这么闲的吗！

阮芷站在他面前，有种之前的努力付之东流的预感。

果然，死神大人扫视一圈，稳如泰山，坐下淡淡地说了句：“开始吧。”

面试官开始面试。

进入终面的一共6人，面试官面冷心更冷，问题刻薄至极。但其他的鬼都好优秀，各有能力，应答自如，阮芷显得不太自信。

面试官：“你觉得你相较于其他鬼，有什么优点？”

阮芷顿了顿：“……更加赏心悦目？”

面试官：“……”

这很重要的好么！

秘书是死神的门面，她这么的漂亮！

颜控的死神大人沉默地看着手中的简历，闻言轻笑了一声，听不出是嘲讽还是戏谑。场面陷入了片刻寂静后，有三个面试官在阮芷的名字后面打了个叉。

与此同时，死神在名单后面打了两个勾。

他意味阑珊，恰好来了其他公务需要他决策，死神将名单留在原处后，起身离开了。

半小时后阮芷退场，室内面试官开会讨论结果，五秒后有道声音打破——

“不用讨论了。”

一位面试官拿着一张名单：“死神已经确定了。”

-

阮芷在三天后接到入职消息，愤愤地给死神发了个消息：都是你！我认真努力的形象都没有了！

死神没有立刻回复。

人事鬼恭喜她入职，亲自给她送了一些资料，特意叮咛：这是死神大人的全部资料，你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背诵，切忌一问三不知，早日进入工作状态。

阮芷玩心重，从最后一页开始看。

越背，她就越来越觉得有些东西很熟悉。甚至第一次才知道自己的记忆力这么好，有些东西看一次竟然就记住了。

她捧着资料，整个人呆呆的。

死神大人推门进屋，单手扯开衬衣纽扣，屋内传来饭菜的香气，他虽不能吃，但依旧觉得这样场景，岁月静好。

阮芷将一碗菜捧起来，放在了餐桌上。死神多看了两眼，这饭菜她很久没做了，倒是很多很多年前，曾经祸害过他一次。

他神情一动，还没来得及开口，娇软轻柔的嗓音从不远处传来，宛若温热的雨滴，又重又轻地砸在他心尖。

“你回来了啊。”

“任析尔。”

死神之名讳。

唯有妻子可以直呼。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