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岁岁攥紧拳头。

这一刻，她庆幸室内的昏暗，让自己眼底的脆弱不会被顾屹安看到。

但顾屹安看不到，又怎么会感受不到。

他明明已经察觉到怀里的小姑娘在隐忍着哭腔说话了。

陆岁岁也想借着今天把一切都搞清楚，死也要死个明明白白。

“顾屹安，如果那个妹妹没有去世，你对我应该也不会很在乎吧……”或许到时候，自己只是他萍水相逢的一个妹妹罢了，她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小孩儿，你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好吗。”顾屹安额头抵着她的，叹了一口气，把自己心里的话对她抛干净，“你知道哥哥第一次对你这个妹妹起了想要亲近的念头，是什么时候吗？”

“不知道。”陆岁岁声音委屈巴巴的。这些他从未对她表露过。

“是岁岁第一天来哥哥家补课，对哥哥笑着喊‘屹安哥’的时候，哥哥就在想啊，这小丫头挺甜啊，如果以后天天这么喊我，我的心情也会很好吧。”

“你骗人。”

其实陆岁岁信的，只是嘴上还要坚持下莫须有的固执。

顾屹安哄她：“哥哥不骗岁岁，除了刚刚还有几次受伤，哥哥什么时候骗过岁岁了？”

“……”

说的好像也是。

陆岁岁吸了吸鼻子，也终于愿意对他袒露自己心底的话：“顾屹安，其实我一点也不想对那个女孩吃醋。她那么好，自己身受重伤、濒临死亡，却还要鼓励你坚持下去。

这些年，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卑劣，为什么会吃她的醋。可我就是嫉妒心上了头，没办法对你为了完成和她的承诺必须丢下我这件事释怀。但我后来长大了，想啊，如果有一个人也因为救我而离世，那么我是一定会去完成完成与他的约定的。

所以这些年我矛盾过、自责过，为了不情绪内耗，我只能把一切都怪在你身上。我想，反正我们也不可能了，这样或许我心里会好受一点，不会自责，不会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无比自私的人。”

说完话，陆岁岁没有忍住委屈，揪着顾屹安的衬衫开始埋在他肩膀上哭。

顾屹安心疼地轻轻拍打她的后背，温柔安抚。

“是哥哥没有告诉你，也没有在你知道这件事后第一时间发现，并疏导你，才让你委屈了那么久。”

陆岁岁摇摇头，继续剖析自己：“其实，那天你拒绝别人的时候，说自己和一个小姑娘有约定。我听到这句话真的很开心，因为之前你才跟我约定过两年不谈恋爱，我还捡到了你亲手写的岁岁平安的书。所以我在听到后来的那番话前，一直以为你是知道我暗恋你的，甚至还自作多情地觉得你也有点儿喜欢我，所以才会写下一页岁岁平安。”

顾屹安一愣：“岁岁平安？”

“嗯。”陆岁岁趴在他肩膀上，声音闷闷的，“我认得出是你的笔迹，写了满满一整页。后来我才知道，一切不过是自作多情……”

顾屹安箍着她的手，紧了紧，他记起来了：“我家岁宝才不是自作多情，那一页，确实是哥哥为了你写的。”

“嗯？”小姑娘懵懵地抬起头看他。

顾屹安解释：“写那一页的时候，是你家进贼的那天。哥哥回到自己房间写的。那一次，哥哥真的很害怕自己没有及时赶到，你会出事。所以哥哥将这四个字，从凌晨写到太阳升起。祈求我的岁岁以后能平平安安。但那本书后来被周岩扔书的时候连带着扔下去了，后来哥哥在书堆里找了很久，也没找回来……却没想到兜兜转转去你那了。”

陆岁岁“嗯”了一声：“我把它珍藏起来了，在最难过的时候，都是它陪着我，我在上面记录了后面两年的心情。”

之前她把关于顾屹安的东西都锁在柜子里，只留有两样在自己的房间，一件是小陶人，一件就是顾屹安的笔记本。

她在心里其实一直留有希冀，那页是他写给自己的，虽然也多次嘲讽自己竟然还怀有一丝希望，但她就是割舍不下。

现在被正主亲口承认这件事，还是挺不一样的。

顾屹安捧起陆岁岁的脸颊：“那以后能把那本书还给哥哥吗。”

小姑娘犹豫了下，而后点头：“嗯。”

顾屹安释怀地笑了。

他不在她身边的这段日子，将会以文字形式穿越多年时空，呈现到他面前，让他可以通过文字的力量感受到她当年的日日夜夜是怎么过来的。

剖析完，陆岁岁发现自己情绪流露太多了。

她给自己灌了一大口红酒，想借此把眼泪憋回去。

顾屹安立马拦住她：“喝那么多醉了怎么办？”

陆岁岁摇摇头，咽下酒后，小声道：“顾屹安，我还想问你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