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心(166)
近日,他和她联系的内容较为单一,多是三言两语,问她有没有拆快递,在干什么之类的。
恰如眼下这条,简短两个字:【醒了?】
苏嘉明白他余怒未消,回的文字也少:【嗯。】
纪玄屹便不回了,还是她惦记今天的日子,多问了一句:【你在哪里过年?】
纪:【大宅,和爸妈,大哥大嫂。】
苏嘉接了两个猫猫点头和除夕快乐的表情包,安心地放下手机,看向了窗外。
这日千家灯火,万户礼花,幸好,他不会孤单。
午后,孟姐找来,热情地说:“今天晚上酒店不对外营业,内部员工会在大堂举办活动,一起吃年夜饭看春晚,记得下来玩啊。”
苏嘉意外地眨眨眼,这家酒店不止宿,还有食。
按理说,春节期间会对外接年夜饭的订单,且需求不在少数,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他们却选择关门歇业?
苏嘉瞧着诚心相邀的孟姐,不禁闪过一线念头,会不会是纪玄屹了解到她今晚会一个人,特意停了酒店的正常运行,让员工们陪她。
恰在这时,彭淑芬播来电话,语重心长地劝:“嘉嘉,一会儿回来吃年夜饭啊,我们还要商量一些初五那天的具体安排,你不来听听,放心吗?”
苏嘉沉沉地呼出口气,应付两声,挂断电话对孟姐说:“我晚上回去,如果你们忙这些是为了我的话,就不必了,既然不用上班,都放假回家陪家人过年吧。”
“不是,你不要多想,这里每年都有因为各种原因留守的员工,除夕大家都会一起过。”孟姐解释,“如果你想回去的话,我送你。”
“麻烦了。”
过去十八个年头,苏嘉年年都会坐在所谓的家中吃年夜饭,但今年去北城读了半年书,认识了一些截然不同的人,再回来,有一种恍若隔世的不真切感。
尤其是彭淑芬对她的态度莫名其妙地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苏嘉全程没说几句话,机械地听他们讲初五迁坟的时间和注意事项。
彭淑芬瞧她吃得差不多了,随时可能闪人,好商量地说:“嘉嘉,后两天有空吧?和小杰去玩啊。”
苏嘉疑惑地瞅了眼对面的苏杰,这回碰上面,他们都没正儿八经地说过一句话,他肯带她去玩?
苏杰接到她不能理解的眼神,憋不住话:“我有个兄弟之前来家里看到你的照片,瞧上你了,想约你,你昨天见过,来找我的人里面,最瘦的那个。”
苏嘉皱眉,昨天和巷子口的那群小混混不过匆匆一面,她可想不起来谁瘦谁胖。
彭淑芬给苏嘉碗里夹了一块肉,插嘴:“你们都是年轻人嘛,多出去见见面,接触接触。”
盘旋了一日的乌云终于积聚成雨水,淅淅沥沥地随风飘落,老旧的玻璃窗吱呀作响,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苏嘉冷冷瞥过碗中多出来的肉,放下筷子,逐一扫视他们:“说吧,除了迁外婆的坟,你们想方设法叫我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彭淑芬心虚地眼神闪躲,苏建川痴迷地喝着廉价的白酒,一时没吱声。
苏杰年龄小,不能藏事,嘚瑟地吹嘘:“我那个兄弟,比你大四岁,家里特有钱,他爸妈已经发过话了,他们对你的个人条件非常满意,将来你们要是能成,可以给二十万彩礼。”
苏嘉总算是窥破了真相,溢出一声嘲讽的嗤笑:“二十万的彩礼?你们想钱想疯了吧,有拆迁款还嫌不够。”
“拆迁款是拆迁款,彩礼是彩礼,你弟以后找媳妇,还需要给别人彩礼。”苏建川有些醉,不再藏着掖着:“趁你还年轻漂亮,赶紧挑个有钱人嫁了,生下一两个儿子,巩固地位。”
苏嘉讥诮地轻呵:“我费心费力考上一个好大学,只是为了嫁人生孩子?”
“那不然呢,人家爸妈就是听说你学历高,智商肯定不错,加上脸蛋好,以后生下来的孩子的基因差不到哪里去,才会答应给那么多的彩礼。”
苏建川受酒精操控,一五一十地吐露,“老子辛辛苦苦供你一个女娃读书,总算是发现大用处了。”
室外雨势加大,室内温度一降再降,苏嘉望着面前阴险丑恶的一家三口,眼神淡漠得像是在看一出讥讽话剧。
她咬紧了后牙槽:“我也总有不再年轻漂亮的那一天。”
苏建川卑劣到毫无下限的灵魂,总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刷新她的三观:“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你要机灵点儿,结婚后多多捞钱,这样以后男人出去乱找,甚至和你闹离婚,你也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