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燃觉得这个好消息等于坏消息，她推不开他，只好又走回去。

但是没打开那个笔。

这支录音笔长方形，很小，黑色，按键上的符号已经不清楚，显然有些年代。

保存还算完好。

棠云生知道她害怕，走过去。

“哔。”按响以后发出这个声音。

她站在那，不敢坐下来，也不敢靠近，这样好像能骗自己听不到，里面停顿了几秒钟，发出走路的声音。

然后有人坐下，因为皮质沙发发出了响动，她都能模拟那个画面，但是不知道录音笔录下的是谁。

“你好，我是白亦安。”白亦安的声音不大不小，但是咬字清楚，并且按照听到的声线来说。

应该是青年时期。

那一瞬间，白燃好像就看见他在面前。

她不记得自己这么见过他。

突然录音笔好像被什么侵蚀，断档了几句话，陆陆续续的只能听到一些杂音。

随后又清楚起来。

“这是一万块，剩下的五万块我会在你高考结束以后给你，还是这里。”

是哪里？

对面的人是谁，一直都没有露出来。

一直都是白亦安再问对方。

“其实，我一直都在资助一些艺术生，偶然看见你的视频觉得很有灵气，钱不是问题，但是我还想邀请你来我公司上班，你的梦想是做个建筑工程师，符合你的未来规划。”

建筑工程师。

喻星云，很喜欢盖房子，他想住上自己设计的房子。

“多谢白先生。”

“不用客气，我只是比你大几岁而已。”

多谢白先生。

她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失控了，从棠云生手边抢过录音笔，不知道怎么办，她想倒回去听，看见返回键。

不停的按动。

这在那个时候发明的录音笔里算是非常高档的科技。

“多谢白先生。”

“多谢白先生。”

她重复听到这一句话。

这是他开口说的第一句，前面或许也有，可是都被卡掉。

棠云生听到这个声音就想骂人，从她手里夺过来以后，直接关掉。

白燃还想伸手再去拿的时候，啪的一声，被扔在了地上。

“你疯了。”白燃冲他喊了一句，蹲下来将主体拿在手里，想找人修复。

她在记忆里其实已经得不到喻星云的一些东西。

非常高清的脸，那个声音，她都开始忘记。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觉得自己只有崩溃的时候才能看见他。

清醒的时候，她脑子里只有一句话。

喻星云死了。

棠云生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将人提起来。

“你跟着白亦安，就是为了这些东西？为了一个死了好多年，没什么用处的穷人。”

“他不是穷人，他只是没机会。”白燃一字一句地反击他。

“没机会，给他钱，他也未必能给你带来好的生活。”

白燃摇头。

她不要好的生活，她要这个人。

她不要钱。

“你不信？”棠云生错解她的意思。

但是白燃不肯再说话。

“你知道，还有很多，他的资料，他的文件，甚至他高考志愿报名以及那些中学时代的任何资料我都能给你复制。”棠云生是个侩子手。

他不是手起刀落一刀致命，而是慢慢的凌迟白燃的每一寸痛苦。

“你和白亦安比起来，谁拥有的更多？”她眼神里流露出好奇。

“怎么，你有得选？”棠云生从后面掐住她的下巴将人推到沙发上。

她手抓着沙发布，全部都拧成了一团。

无论棠云生怎么用力，她都不吭一声。

“你不觉得吗？我的声音也很像他，你是不是觉得现在和你做的人不是我，而是他。”

他一边问，一边将她放在晃动的甲板上。

只要她敢说出一个字让他不痛快，暴风雨就能淹没她。

“棠云生，你只会这么对我。”她说话断断续续，忍不住的发出声音。

“嗯！”

棠云生看她闭着眼睛，咬着牙，顿时没了兴致，身后挟制松开，她倒在沙发上，手里还抓着录音笔碎掉的一角，因为太用尽，手掌心被划破。

“这是你拍的最后一个电影，好好珍惜。”

棠云生临走前只丢下这句话。

这不是玩笑，他有能力，这或许真的是她拍的最后一个电影。

她爬起来将衣服穿好，夜里，还有一家没关门的维修店。

“主体没坏，大概需要等一会。”

等白燃再拿到录音笔的时候，她走在路上，人很少。

穿着毛衣戴着帽子，她将耳机插在里面，听到之前中断的地方。

突然，她听见喻星云话说了两句话。

“我妹妹，她很喜欢演戏，很喜欢别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