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田牧真的没再劝过我休息。

但他一下班就会过来，提前做好两人的晚餐，以及我明天上班前的早餐、带去学校热一下就能吃的午餐。

就这么一直到迎来了周六的考试。

田牧早早等在我家楼下，一路畅通无阻。

上午一科，下午一科，都写得挺顺手。

就剩傍晚的最后一科了，我感到肚子有点饿，于是打开背包。

包里有今早下车时田牧塞给我的三明治，说考试间隙饿了可以吃。

我拆开油纸包装，面包超级薄，馅料这么多！

不用问，一定是田牧亲手做的。

我正啃着，看到手机显示田牧

刚传来的讯息：【惜哉，下午6点结束考试？】

我：【对】

田牧：【好，届时我来接你。】

我拍了一张啃了一半的三明治传给田牧：【还好你给我准备了，第二科考完真的好饿。】

田牧发来一个笑脸：【没饿着就好。吃完闭目休息一会儿。】

我：【没时间休息。之前两天我都全力复习前面两个科目，第三科我什么都没看，待会我搜搜真题，看看考些什么题型。】

田牧：【哭笑不得.jpg】

我：【没事，第三个科目是语文综合素养，我本身就教语文的，这方面的知识，不敢说考高分，但要通过考试合格线没问题】

田牧：【那赶紧复习，距离下一科开考没多少时间了】

我突然好奇田牧怎么把我各个细节时间都记得这么准确，但转念一想考试要紧，便没再问，转而在浏览器上搜索历年真题。

只看了一套，考试铃声就打响。

我想也够了，大概了解题型，心里有个准备就行了，要怎么答好，现场在思索着去发挥吧。

这一科三科当中写得最快也最有把握的，考试时间两小时，我仅用了一个钟就写完了全部题目。

但我已经跟田牧约好6点他来接我，提前离场也没意义。

于是我开始胡思乱想。

放飞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

铃声敲响，广播提醒考生还有五分钟交卷。我赶紧检查了一圈。随后，心安理得地上交了最后一份试卷。

一出校门，田牧在等候人群中长身玉立，我冲他招招手，奔了过去。

“考完啦，可以放松一下了。”

一上车，田牧就递给我一杯奶茶，是我喜欢的菠萝芝士。

“啊田牧你太贴心了！老子爱你！”我笑得花枝乱颤，一拳砸过去。

田牧看了我几秒，看到神经大条的我都觉得不对劲了：“怎么？”

说时，我吐掉吸管，伸出舌尖舔了舔唇周可能沾到的奶油。

田牧没有立即给出答复，我茫然地看过去。

我保证，这是我见过的最深沉的眼。田牧素来恬淡的浅褐色瞳眸，此刻像暗流涌的的深海，稍稍对视，就几乎将我席卷过去。

抑制不住地，我的心跳加快了。

田牧却在这时别开了脸，发动车子：“没什么。”

田牧这么解释了，那看来是我想多了。

车子开动一会儿，田牧说道：“我至今都觉得难以置信，复试结果出来的那天，你哭得那么凄惨。但回来后却像变了一个人，打了鸡血似的复习，现在考完了，一杯奶茶就能让你笑得没心没肺。你是不是都把难过憋在肚子里了？”

“怎么可能！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可是那种喜怒哀乐全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的人，真要难过，我能瞒得住？我不难过，不是隐瞒，而是因为我不想停留在过去。既然淘汰已成定局，那么，不如从已成败局的现实里挑拣出可能做好的事，然后，把这一点微不足道的好，做大到最好。我不甘心亏待自己，我仍憧憬把每一天过成向往的样子。”

恰逢红灯，田牧刹车的同时，回头看向我。

我自然地对视过去。

此刻，田牧一双瞳眸依旧深似海，但与刚刚几乎要将我席卷吞噬的凶猛不同，这一次，我察觉这深沉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小心翼翼的托举，像是平民对神明的瞻仰。

红灯转绿，田牧的凝视终结于后方的喇叭声。

我也从奇奇怪怪的联想中回神，继续津津乐道说着自己的事：“你知道吗，我接下来要走的路，我在考最后一个科目的时候规划好了。”

“嗯？”田牧做出倾听的样子。

“就像刚刚说的，我不甘心亏待自己，所以我不考虑调剂到差一些的学校。我要继续往前冲。国内考研的话，我要考更好的，只有清北了，但今年的经历让我发现，国内考研沉没成本实在太大。一次只能报考一所目标院校，即便初试过了，还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在里面。所以接下来的深造，我选择国外名校，而且，必须是世界排名在安大之前的学校，不然我会不甘心。另外，我报的是安大的‘中国古代文学’这个专业，国外没有。那么正好，我可以彻底离开中文系，转向我更喜欢的建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