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悠悠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模样, 心头瞬间涌上来恶心。
她蹲下身,狠狠掐住他的下巴:“白鸾到底在哪里?怎么样才能抓到她?”
青野的肌肤上, 全是渗出的汗珠。
他的声音不复往日的底气,虚弱不堪,“我说了,她会回来的。她虽闯下祸事,却不会任由少典闻星死去而不管。”
叶悠悠蹙眉:“妖物与人结为夫妻,有违天道,人会渐渐被吸/食/精/气而死。我见过多少妖物与人结合,最终凡人被吸干精气而死,而妖物根本不曾有半点怜悯。你说她会回来,她根本不会回来。”
蛇身轻拍地面。
他低低喘息,淡笑道:“悠悠啊,你的心太冷了,你杀了太多妖物,已经不认为妖会有感情。”
“然而,妖也会爱人。”
她不想听到“爱”这个字。
“若是妖有情,怎会杀死如此多的人,怎会吸食无数人的精血,怎么会在九州肆虐?你说妖会爱人,这种爱终究会在某一日杀了我,你骗不了我。”
多少愚蠢的人类,便是相信妖物美妙的皮囊,相信他们会一心一意对自己好,结为夫妻,却会在某一日凄惨死去。
妖有真心,不过仅有一时玩弄之心,剩余的,俱都是杀戮残忍天性。
青野质问:“是骗不了你,还是你才是那个根本不相信爱的人?”
他已经无力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匍匐在地上,黑色的发尾落在身前。
他艰难地抬起头,身上被钉着灭妖钉之处,渗出淡淡的红色血液,流淌在地上。
“你看到了吗?蛇是冷血的,可是我的血,也是红色的。”
他的眼神凌厉起来。
不像是阶下囚,倒像是审视她内心的神:
“你总说斩妖除魔,维护九州,然而众生平等,无辜的妖你也要杀吗?”
“你杀了未曾作恶的妖,又与妖有什么区别呢?”
叶悠悠缓缓往后退了一步。
他缓缓游曳到她面前:“况且,你真的杀得了我吗?悠悠,我不信你真的能杀我。你将我看做平等的人,而非残忍的妖,不是吗?”
“当然没有!”她断然否认!
蛇身支撑他立在叶悠悠面前,他将她拥在怀中,轻轻亲吻她的耳垂:“花灯节的晚上,你答应了我,我们是要成婚的。你是我未过门的娘子,我爱你,你该知道,我是不同的。”
他的触碰让她身上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小疙瘩,她恶心蛇妖的触碰,却又浑身发软。
“那时,我并不知道你是妖物。”
“心存善念,便不是妖物,有的人族,长着人的身体,心却黑如蛇蝎,你便不惩治他们,只杀我吗?”
他捧着她的脸,深深吻上她的唇,“你并不是对我没感觉,你为什么要压抑自己?是不是你知道,我是无辜的,而你正在杀死一个无辜的人?”
他的攻势让她又是迷茫,又是动摇。
她求得喘息之空,嗅到他身上异香,“你不对劲……你这是……发情期?”
青野引着她触摸他的蛇身,待她纤细的手指抚上之时,身体细细发颤。
他深邃的眼睛里隐隐笼上一层雾气,“帮帮我……”
叶悠悠攸然收回手。
她一把将他推在地上,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妖就是妖,灭妖钉卸了你的妖力,你便被发情期的本能支使,你想要引诱我?”
她抬手,一张黄色的符箓攸然从指缝间飞出。
淡淡灵气炸裂开,无数的水球从天而降,将他浇了个彻底。
哗啦啦。
冷水浇透了他,他的长发被濡湿,狼狈地贴在脸上。
水流混着他身上灭妖钉贯穿身体流下的鲜血,缓缓流淌在地上。
她冷冷道:“清醒点了吗?”
他跌坐在地上,苦笑:“悠悠,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叶悠悠一点点拽开青野抓着她衣摆的手,缓缓道:“死到临头,还要花言巧语。蛇妖就是蛇妖,连发情期的本能都控制不住。”
“若是轻易被你蛊惑,我便白当这个捉妖人了!”
她不再看他,抬手一道灵气,将青野收入捉妖塔中。
房间里空寂下来。
她愣了许久,终究缓缓抬起手。
指尖上,残留着触摸蛇身的痕迹,冰冷,黏腻,恶心。
她此生,最是恨蛇妖。
一个蛇妖,对捉妖人说爱?
荒谬!
……
七日后。
长老前来禀告,说有一人自称是少爷的娘子,特来救少爷的命。
叶悠悠霍然站起身来,白鸾?
她冲到府宅门口,看到白衣女子极为虚弱地扶着柱子,周围长老们俱都警惕地包围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