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藤树(135)

作者:走走停停啊 阅读记录

“嬢嬢!”方惟回他说,同时又问他:“是什么意思?”

延声沉吟了片刻,抬头来看她,一笑说:“姑姑的意思。”

“哦!”

延声给她带了最新的书报,国际和国内的战势。他傍晚时看她站在他书桌前,微微俯身看一则关于远征军的新闻。

镇上没有通电,延声手里端着一盏洋油灯,呼呼的火苗窜出瘦长的玻璃罩子。

他抬手放在她桌面上,说:“来,陪我下盘棋吧!”

所以外头飘雪时,三嫂上来给她装汤婆子,正看到他们灯下对弈。边忙活边笑说:“还是六兄弟回来的好,小惟妹妹就不用再自己一个人下棋喽!可惜我们都不会啊……”

“哦?”延声手里掂着一枚黑子,笑看着方惟说:“难怪有进益了,我可是要输了。”

方惟气血仍旧不好,下棋的手指冰凉的,兴致却好,一边凝神考虑着下一步走法,一边提醒延声说:“我头一次赢你,说好的条件,不能食言!”

“好。”延声爽快的点头。

他们开局前相互许了筹码的,方惟说:“若我侥幸赢了,你容我问个问题?”

延声为人周全,他有太多不能回答的问题,他抬头想了想,却还是答应下来,不过他说:“你先问,若能回答,我要是输了,一定回答。”

本是雪夜消磨,方惟是知情趣的人,她从不打听不该知道的事,她说:“江妈妈总是叫你“长哥儿”,那你的乳名到底是什么?”

延声听完无奈笑了笑,说:“好,就以这个为筹码,输了我便告诉你。”

方惟步步紧逼,终于最后三着堵了黑子生路,延声输了。

她含笑看了看棋盘,长舒了口气,又抬头来看他,眼中晶亮的一点光,闪在他心头上。

“说吧,到底叫什么?”她问着他,一边在心里猜测,是叫长生?长远?长安?

延声低头收着棋子,又抬头向她认真说:“我可以说,但你保证不能笑。”

“好,我不笑!”

他仍旧低头去收棋,轻描淡写说:“长命。”

“什么?”她以为自己没听清,其实听清了。见他换了冷脸抬头来看她,她还是没忍住,微微低头转到一旁去笑了。

延声这次回来的时间很短,两天后就回上海去了,春节前后,他有许多要配合佟诚毅完成的大事。

正是他回南通看望方惟的这几天里,佟诚毅已陪着岳父一家前往香港,他们今年会留在香港的新家里过春节,上海的冬天太冷,不适合有肺病的姚广誉养病,在姚云峰的极力撺掇下,他终于放下手里的生意,分派给儿子和女婿后,启程登船前往香港。

然而他们到港不久,佟诚毅接到口信,家里母亲病重,他只好又匆匆带着姚静雅返回上海来。

事实上,是他的夫人不能离开上海,他母亲倒是健康得很。他新娶的少奶奶现在既离不开他,也离不开他给她安排的医生。

终章

最初的时候,他刚过门的夫人是染了秋咳嗽,他细致极了,为她请了医生来打针,很快便痊愈了。她回娘家时含羞的告诉她母亲,她病中他是如何体贴周到的照顾她,她眼里他好得面面俱到。

后来是为了她入了冬不怕冷,他又安排为她打营养针,她果然一整个冬天都手脚暖和,心情也是畅快的,飘飘欲仙一般的好。

其实佟诚毅最早的打算也并非如此,但后来他改了计划,先给姚静雅用了杜冷丁,之后换了吗啡;延声配合他替他筹措了这些药品。

姚家以鸦片致富,很好!他不杀人,只诛心!

他太太渐渐对外出没了兴趣,对许多事都没了兴趣,只对打针留着空前的期待。有时出门去见见她哥哥,然而遗憾的很,她哥哥正在为离婚的事情愁的焦头烂额,于是,她连哥哥家也不怎么去了。

这时候,佟诚毅已经全盘接手了岳父家码头的生意,他太太成了他生意场上的一个象征,出不出现都不那么要紧了,他便好好的把她养在家里。

关于他的岳父家,如今倒不知该说他们是运气好还是触霉头;要说时运好,亏了有他这么个能干的女婿在,在姚云峰自顾不暇码头上一片乱象时能挺身而出接过重担来,稳得住危机四伏的多方局势,把运输公司的生意接续经营下去;要说倒了霉的,真是姚大少自己祸起萧墙,小老婆与正头夫人大打出手,搞得岳父家与他登报一刀两断,败尽人心叫人看尽笑话,一下子成了破落户,渐渐的只能靠妹夫的接济度日。

这时候,离他与姚静雅结婚也不过一年的时间。

他极尽克制的控制着他计划的进度,他甚至没有问过延声,她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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