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姝的眼皮被热气蒸红了，声音慵懒又沙哑，虞半白知她在外头偷弹珠泪，于心不忍，柔声怡色地喊住她：“柳惊姑娘，玉步稍停！”

“怎么了？”裴姝顿停住步子，搭着眼皮转头看向虞半白。

虞半白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挣扎着要不要让裴姝摸，最后挣扎不过，咬牙招呼裴姝进来：“你先来里头坐一会儿吧。”

虞半白开口相邀，裴姝也不客气，带着鱼鹰进入胭脂铺，路过小鹤子身边时，举起一只手，软绵绵地摇了几下：“你好呀，你的鲤鱼钗子还是很好看。”

听到裴姝声音的时候，小鹤子的背脊一凉，肩膀耸起。后面听到裴姝要回香鱼铺时，整个人又松懈了下来，可当虞半白挽留的话说出口，她的脑袋都大了。

小鹤子怕设设的，却舍不得弃了眼前的果子而去，裴姝进来以后她呼吸都放慢了，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惴惴答道：“好……谢谢。”

裴姝打完招呼，径直走到角落里坐好，但她身边的两只鱼鹰好奇心重，一前一后夹着小鹤子，迷着眼下下细细地打量。

小鹤子虽怕鱼鹰和裴姝，但舌尖无比贪水果的美味，颤笃笃地拈起一颗李子往嘴里塞，一颗没吃完又拿一颗杏子塞嘴里，把两个腮帮子塞得圆溜溜的，手上不忘拿多几颗果子。

鱼鹰索性在小鹤子身边蹲下了，蹲着看小鹤子吃果子，其中一只鱼鹰，还把尖尖的嘴搭在小鹤子腿上。

裴姝一来，虞半白也没有心思说那些脂粉的知识，他在偷偷回忆肌肤微亲的感觉。粗糙的手指抚摸上来的时候说不上难过，也说不上舒服，但会让人成瘾，还隐隐期待手指能在尾巴上多使些花招，多逗留一会儿。

冥想其趣，心旌动摇，不能自制，明白了自己是欲迎还拒的心理，虞半白霎时容如腼腆，连两片唇瓣都是烫的。

小鹤子神色沮丧，不辍地吃，虞半白默然不动，想着等着她吃完，便请她今日先归家去，明日再来。

只是等小鹤子吃完，外面的天又变了，阴云蔽日而来，狂风陡起，雷电大作，吓得行人呼暴雨将来，纷纷归家去。

裴姝有些怕忽大忽小的雷声，雷一来，她态若流珠，向虞半白靠近，靠近后也不说话，就掇一张凳子坐在他旁边。

嗅得身边有一股草之清又兼花之馥的香味，虞半白把身子倾侧了出去，想着离裴姝远一些，就少嗅一些香。

但是香随风乱送，倾侧了身子，香味也时时钻入鼻中，虞半白藏在大袖下的手，紧张地握成了两个不透风的拳头。

小鹤子吃得正酣，不知裴姝来到了面前，她也不被雷电狂风所扰，一颗一颗地吃着。巨雷狂风一齐来，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苍迟和伏双在打架，且打得不可开交。

雷先停，则是苍迟胜，风先停则是伏双胜。但不管苍迟是胜还是输，最终都会被乔红熹骂一顿。

吃完了果子， 小鹤子连底下的玫瑰花瓣也不放过，放在嘴里嚼一嚼，不出香味，倒嚼出了一股苦涩难咽的味道，苦涩填满了齿缝，她的眉宇间染上了痛苦万分的颜色，从腰间取出一方手帕，把嚼碎了的花瓣呸呸吐在上面：“呸呸呸，阿耶，好苦。”

虞半白的十二分注意力都在裴姝身上，看着小鹤子吃了玫瑰花瓣也恍恍惚惚的没有去阻止，听到她说好苦，思绪方回来，笑着解释道：“这花瓣只是用来点缀颜色的。”

小鹤子哪里知，她只知与食物放在一起的东西都是能入嘴的，吐讫，一抬头看见裴姝，饱腹之后的她心下的害怕不减一分，从椅子上跳起来后，嘴里又是一声吃紧的阿耶了：“阿耶阿耶！裴柳惊你别吃我。”

小鹤子惧缩殊甚，裴姝疑惑但怡颜回对：“啊？我不吃你啊，我不吃人的。”

“那就好。”小鹤子重新坐下来，吐了一口气，“子鱼公子，你还有什么事情想说的吗？”

“我本想让你先回去，只是这个天……现在回去太危险了，你就在这儿先坐着吧。”虞半白偏头瞧瞧外头的天，此时的风雷继续作，无有暂停的迹象，说不定一个眨眼暴雨就来，让小鹤子这时候独自回去，十分不妥当。

“诶，不危险的，今日的雷响风大，不过是在吓唬人而已，子鱼公子若没有其它事情，我就先回家了？”小鹤子巴不得赶紧离开胭脂铺，贴地的两只脚，着忙地迭地面，等虞半白开口说出一个好字，她撒腿迎风就跑，跑到了龙王庙吃糕点。

胭脂铺没了其他人，意味着可以摸鱼尾了，裴姝精神大振，主动起身去关上门，问：“现在可以摸吗？”

虞半白百虑攒心，一颗舊獨心久久不能平静，说话断续不清，道出一个母儿：“让、让你的鸟，回、回香鱼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