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竟然会如此认真地跟自己解释，颜颂刚刚受到打击的心情略微好受了点。

“那，我对你而言，是什么呢？”他迟疑地问出口。

程窈容想了想，“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颜颂的嘴角开始了不规则运动。时而像是要飞起来，时而又强行克制地拉下来，忽而咧开嘴，忽而又故作矜持地抿紧起来。

他这按捺不住的雀跃心思已经表露无遗，他自己或许并没意识到，但程窈容却一眼看得明明白白。

他还是个心思单纯的孩子呢，她不应该给他太多误导。

她将他的手牵过来，握在自己手里。

“阿颂，来，我们坐下来。”她指引着他在床尾处坐下，“能不能多跟我讲讲关于你的过去？”

如果可以，她真心希望他的眼睛赶紧恢复，让他看见这个精彩纷呈的世界。

“好，你想听什么？”他紧挨着她一起坐下来。

“唔，我看上次你给钱春盈占卜那个挺好玩的，是学的《易经》是吗？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的，都是你外公教的是吗？”

“嗯，小时候我都是外公带在身边，跟他练习呼吸吐纳，看他给别人占卜治病，觉得一切都好有趣……”

他开始讲述过去的事情，思绪沉浸其中，脸上都是轻快愉悦的表情。

一个开心地诉说，一个认真地倾听，气氛平静又和谐。

“……当时有很多那种生了大病拿不出钱去大医院的，都会来找我外公。很神奇的是，好多被医院判定活不了的病人，最后都被我外公治好了。

有一个我印象特别深刻的是，有一位五十岁的阿姨得了肝癌，医院说要做手术化疗而且不一定就能治好，我爷爷当时还特地让在外地的朋友找一味叫紫参的药。

阿姨后来病好了，特地背来一大筐瓜果蔬菜感谢外公。”

说到这里，他慢慢转头到与她的正脸相对。

“那是我第一次吃莲子，现在回想起来，跟你身上的味道有点像。”

之前他也提过她身上的味道，再次听到他提及，她下意识又低头闻了一下自己身上。

刚刚洗过澡，还换了干净的睡衣，还是有味道吗？

“你现在还能闻到我身上的味道吗？”

“嗯。”他的耳朵根处慢慢红了一圈，“能闻到。”

“还是莲子的味道？”想了想，难道是她用的沐浴露的缘故？

“不是。”

“那是什么？”

“是花香的味道，桂花的香气。”

犹记得，最初在音乐厅里遇见她时，便闻到她身上散发的桂花香气。

“哦~~”她蓦地恍然大悟，伸手摸了摸头发，“我刚刚洗完头后用了一点发油，这款发油的香气就是桂花香。”

“有可能，不过我更倾向于，是你灵魂散发的香气。”他低喃了一句。

因为他看不见，他感知外界更敏锐的，还是他的听觉与嗅觉。

程窈容突然想起之前程以安跟她说过的，他身上的味道很香。她不由朝他凑近了些，微微吸了吸鼻子，发现他身上确实是香香的，像加了糖的牛奶，气味香甜。

这就是小奶狗的味道吗？

“你身上也很香哎。”她凑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因为靠得很近，他的耳朵都沾染到了她说话的热气，让他不仅是耳朵，连脖子根都跟着红了一圈。

他知道他身上闻起来很香，因为，已经不止一个人跟他说过这件事了。但是，这还是第一次，让他感受到这句话的滚烫力量，灼烧得他坐立不安。

他的手指紧了松，松了又紧，不知道此时应该怎么表现才是合适的。

“那、那你喜欢吗？”他问，身体已经僵得一动也不敢动了。

看着他一脸期待的神情，程窈容会心一笑，手指轻抚过他细致的脸庞，说：“这个问题，明天再回答你吧！今晚早点睡，明天还要去帮敏敏搬家呢。”

她起身要走，却被他一把抓住双手不放。

“为什么是明天？今天不能告诉我吗？”

“因为瞬间给出的答案可能只是一时冲动，经过一晚的静置后再回答的，更接近真实。”

他握着她的手力度更紧。

他并不是执着于这个答案，他只是不想就这样跟她分开而已。

“谈恋爱应该要怎么谈呢，你能教教我吗？”

他向她仰着头，一脸虔诚。“谈恋爱应该是什么样的感觉呢？我好像除了等待与接受，什么也做不了。”

“你不喜欢等待与接受的感受吗？”

“只要是你给我的，我都喜欢。你希望我这样吗？只是等待和接受？”

“是的，我希望是这样。我需要你的时候，便会去找你。我找你的时候，你一定要在。我不需要的时候，则不想被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