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话，她现在也没跟程窈容说。席至力那边的消息还没过来，她现在除了等待以外，就是要忙活生计了。

程窈容便和父母轮换着到医院陪护，颜颂每天都是要定期给他翻身和擦拭身体的，这些事她和父亲一起在做，没有另外请人。颜敏有时会抽空过来，给颜颂四肢按摩一下，以保持他身体血液保持通畅。

程窈容在的时候，基本也就是读书给他听。她买了一套《昭明文选》，一直没时间坐下来仔细翻阅，趁此机会，倒是能好好读上一读了。

程窈容每次来脸上都是带着笑容的，说话之间依旧温柔含喜，相比之下，颜敏脸上还挂着些许忧色。以至于医院里的护士之间都在传，说那个当老婆的，看上去既比患者年纪大，又结婚没多久，她老公就突然这样，看她整天笑嘻嘻的，会不会是她害的她老公。

以至于那些护士碰到程窈容时，看她的眼光都怪怪的。

直到五月三号，假期的最后一天，席至力终于传来了好消息。

“颜小妹，我查到了你两位师兄的下落了。其中一个在广西那边，离你太远了。不过有一个倒是离你很近，他也在上海。”

“啊？要上海的是哪位师兄？有他的联系方式吗？”颜敏大喜过望。

“是你大师兄詹仕海。听说他在上海混得很不错呢，你们竟然从来没有遇见过吗？”

“就是说。上海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还真的从来不知道原来大师兄就在附近。”颜敏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下地来，对席至力也满心感激。“真的是太感谢你了，席大哥。你能不计前嫌，还想着帮我的忙，果然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席大哥步步高升也是指日可待了。”

原本这些并不是席至力出的力，他只是传声筒罢了。不过，当官的谁不想听别人跟他说高升呢？

席致力心情很好，大笑几声后，说：“我等下把你詹师兄的号码发给你，你跟他联系吧。希望阿颂早日恢复啊。”

“谢谢席大哥。”

挂断电话后，席至力马上便发了一串号码过来，颜敏立即便按了拨打键，电话接通了，但却迟迟没人接听电话。那每一声拉长的通信音，都像是在拉扯着她的心脏。

终于，在通话即将自动挂断时，电话被人接起。

“喂？”

“你好，请问你是詹仕海詹师兄吗？我是颜敏。”

颜敏的声音有些激动，感觉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颜敏？是小师妹颜敏吗？”电话那头，詹仕海的声音也备感意外，“难怪我今早起到一课，说是会遇见故人，原来竟然是师妹你啊。师妹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

“古往今来，邈矣悠哉！廖廓惚恍，化一气而甄三才。此三才者，天地人道。唯生与位，谓之大宝……”

程窈容声情并茂地读着《昭明文选》，手机铃声响起，是颜敏打来的。

“窈容，我找到了，我找到我师兄了！”颜敏一得到确信就来跟程窈容反馈。“他说一会儿处理好手头的事就到医院来，我也把店里的事交代一下就过来。”

“太好了，敏敏。”程窈容也被她的喜悦感染，“这几天真是辛苦你了，现在你也可以放心了。”

“这话应该我说才对。窈容，你还有你爸妈他们，这几天才是真的辛苦了。我心中是真的特别感激。”

“敏敏你跟我说这些就见外了啊。我等你过来，路上开车慢点。”

颜敏来得很快，因为她联系的师兄詹仕海还没到，她便跟程窈容讲了点他们以前的事。几个师兄弟中，詹仕海因为入门最早，是最沉稳踏实的，性格和郭靖有点像，比较憨厚且悟性差。二师兄则就跟猪八戒相似，师父仙逝时，他是第一个提出散伙的。至于老三袁尚杰，倒是聪明伶俐，可惜心术不正，他父亲一身本事，竟然没算出自己引狼入室，到死都不能瞑目。

颜敏说起当年的事，不免又是一阵感伤，程窈容只得好言相慰，又转移话题让她转换心情高兴起来。

临近晚上六点，詹仕海终于姗姗而来。

颜敏与他阔别十年，再相见，彼此都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师妹，你竟然一点也没变。”

詹仕海也浅浅留了一个板寸头，一身朴素的道袍，浑身如有一道润泽的光晕笼罩一般，颇有一种仙风道骨之感。

颜敏同样也很惊讶，“师兄你也是啊，你看上去跟十年前也没什么变化。”

詹仕海看上去也不过三四十岁年纪，算不上什么美男子，但天庭饱满，眼睛明亮，给人一种坦坦荡荡的感觉，瞬间便让人心生好感。

“这就是阿颂吗？”他走到病床前，看了一眼沉睡中的颜颂。“阿颂倒是完全变了一个人，若是在街头偶遇，我是认不出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