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还是比以前老了。”

若是听到别人说她老了，颜敏心里肯定不舒服的。但是从颜颂嘴里听到，那种愉悦的感受不啻仙音。

“你都长这么大了，我能不老吗？”颜敏取了纸巾替他擦脸上的泪渍。

颜颂伸手接过，说要自己来。

“要不是因为有我拖累，你又怎么会老得这么快？”颜颂不免深为自责，“你看大师伯他，好像都没怎么变哎。”

颜敏这才想起詹仕海还在身边，她也擦了擦眼角，起身向詹仕海道谢。

“这次真是多亏了师兄你，不仅把阿颂从昏迷中唤醒，还让他视力也复明了。”

詹仕海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不能让你这一声‘师兄’白叫了啊。”

此间事了，詹仕海便准备告辞。临走之前，他又叮嘱说道：

“阿颂久处黑暗，不可一时接触强光，恐再次损伤他眼睛。”

现在的房间内，窗帘紧闭，只点着他带来的两盏蜡烛。

“他近期白天最好都呆在室内，避免正面接触阳光。可于夜里再出去适应自然光线，如此训练一段时间后，再慢慢尝试在白天外出行走。”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照你说的去做的。”此时詹仕海的份量，在颜敏的心中，是亦兄亦父的角色。“可是，师兄你这就要走了吗？我都还没好好谢过你呢。至少让我请你吃一顿饭吧！”

詹仕海却意味深长地说：“来日方长，你想请我吃饭，总有机会的。我今天还有别的预约，昨天是接到你的电话，紧急赶过来的。”

颜敏之前听席至力说过，詹仕海现在混得不错。想想看，连颜颂每天的预约都满满当当的，更何况詹仕海一身本事，更是有过之无不及。

加上詹仕海现在发达了，她的任何示好的行为，都有攀附的嫌疑。

颜敏便不再坚持，再次向他表达了感谢，说：“那我就不强求师兄了，等师兄得空了，一定记得给我个机会请你吃饭啊！”

“好。那我就先告辞了，师妹请留步，好好照顾阿颂吧！”

颜敏将他送到门口，想起没看到齐弄珠，便问：“你的爱徒呢？”

“她先走一步了，要去做相关的准备的。”

颜敏点点头，知道他事务繁忙，便不再多做挽留，目送他离开了。

颜颂因为沉浸于恢复光明的巨大喜悦中，欣喜不胜地把家中每一处都细细看了一遍，也摸了一遍。一边看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原来它是这个样子啊”或是“原来它是这个颜色”啊之类的，开心得像得到新玩具的孩子般。

颜敏怕家中灯具的光线也会刺激到他，把室内所有电灯都关了，只端着还剩一小截的蜡烛跟着颜颂转，听着颜颂这碎碎念，心中百般充盈幸福。

等他把家里各处角落转完两圈后，外面早已天光大亮。虽然房间内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但仍有未挂窗帘处的光线从外面投射进来，颜颂一遇这光线，下意识便是一闭眼。

“你今天就老老实实在房间里呆一天吧。”颜敏索性将他拉进房间里，“等到了晚上再出门。等你眼睛慢慢适应光线后，你就可以正常地出入家门了。”

“嗯。”颜颂接受了她的提议。刚才那一抹光线入眼的时候，他眼中顿时浮起一抹巨痛。都等了这么多年，又何必急于一时？

“妈，谢谢你。”他将颜敏轻轻拥入怀中，“谢谢你为了帮助我的眼睛恢复光明所做的一切努力。我的今天，全都是妈你一点一滴辛苦铸就的。我不仅是你的孩子，更是你最伟大的作品。”

颜敏的内心因他这一番言语柔软得一塌糊涂。

“也谢谢你。你能知道我为你付出的这些，我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说到这里，颜敏突然想起来，“阿颂，窈容还不知道你眼睛复明的事吧？我来打电话通知她。”

颜颂也突然意识到，他生命中还有一个特别重要的人。他刚才只顾着沉浸在恢复光明的喜悦中，一时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

颜敏本来想打电话，转念一想，说：“不如我给她打视频电话，这样你就可以直接见到她了，怎么样？”

颜颂想到要见到程窈容了，心中莫名一阵紧张，脸上也涌起一丝羞涩。

“妈，不然，先不要着急，我，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正所谓，近香情怯。之前他心心念念想要恢复光明见到程窈容。但现在真的恢复光明了，他竟然不知道应该怎么自然地去面对她。

“嗯？你不想第一时间见到窈容吗？”之前不是吵着想见程窈容是什么样子吗？

“我、我，我需要想一想，我想，我想给她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