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婉答应了。

与道具师傅做了交接，她上了另一位师傅的金杯车，车子很破旧了，晃晃悠悠地，七扭八拐开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在一个看起来十分不起眼的山包里停下。

这冯笑找的都是什么地儿啊，庄婉在心中默默地吐槽。

向司机师傅道了谢，她只拿了个手机，拎着一袋子暖宝宝，就下了车。

山里的空气，明显比外面要冷冽。

庄婉提着东西，沿着山路走去，依稀可见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岭。长白山的海拔不算高，没有终年不化的积雪，这个季节的山脉，还是一片土黄色，以及林林总总的枯枝落叶。

她在山里走了一个来小时，看到了火山和岩石的地貌，看到了高耸挺拔的白桦树，看到了萨满教遗留的痕迹，看到了高耸入云的天空。

按照道具师傅给的路线，她不紧不慢地走着，没有觉得孤单，也没有迷路，只是原本提在手里还觉得轻的暖宝宝，一路随着体力的消耗，她觉得有些重了。在山间一处人工搭建的观景台旁歇下来，她看了一会儿风景，拿出手机给打算给冯笑拨个电话，告诉自己下午就到了。

然而……手机没有信号。

果然是进了深山老林……她一点也不胆小，她一点也不怕累，她发誓要踏平这长白山路！

又赶了一会儿路，她又尝试着给赵莹打个电话，手机依然没有信号，算了，她放弃了。

半个小时后，她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找到了这个通讯基本靠吼的剧组！途中没有遇到三叔笔下的云顶天宫、也没有遇到青铜门。

只是她走得有些累了，额头上微微见汗。想她走了十里山路、不！她也不知道多少里，还不是为了给赵莹送暖宝宝，而赵莹主要给哪位艺人用，她心知肚明。她觉得自己真是上辈子欠了那位艺人，眼前面临着被他从工作室干掉的危机，她竟然还答应跋山涉水地给他送暖宝宝，她真是服了她自己。

到了剧组，跟冯笑等人打了招呼。她一转身，就看见了正在拍戏的云翊景，他穿着单薄的黑色卫衣和牛仔裤，额前的细碎刘海打理了层次，今天许是有打戏的缘故，造型师给他化的妆容比平时要显得更硬朗冷冽几分，在按照导演的要求一个转身后，他一下子就对上了她的目光。

她站在人群之外，他们的拍摄距离并不近，她也没有告诉他自己今天会来，她甚至不知道怎样面对他。只是在那一瞬间，他望着她的眼神，就像是一眼万年。

第68章

深山的夜，总是给人感觉比外面要长。尤其是难熬的大夜戏, 通宵加清晨的连轴转拍摄, 使得大家也来不及返回住所了, 就在午夜里轮换着休息。

庄婉坐在白天他们拍摄时搭建的一个临时影棚中，这里通了电源，点上了昏黄的充电灯。与她在一块的, 是冯笑和几名配角小男生, 他们开了一瓶江小白, 披着大衣围着灯光, 喝酒谈天。

冯笑没喝多大一会, 接了个媳妇的电话便出去了，剩下几个二十岁左右的小鲜肉演员, 是庄婉当初亲选的，自来与她也更亲近些, 这会儿正围着她一口一个“婉婉姐”地叫的亲热。

庄婉喝了一会酒, 从没挂门帘的影棚内望着外面的夜空, 数了一会星星，便打发几个小男生各自去休息了。却见他们鱼贯走到门口, 像是和谁打着招呼般, 颇有礼貌地一个个点头鞠躬, 才相继离开。

影棚里只剩下庄婉一个了，独自伴着一盏昏黄的充电灯。她坐在地面厚厚的毛毯上，抬头向上望去，她看到云翊景穿着白色厚毛衣的身影走了进来, 手里还端着一个玻璃杯。

她低头望望自己手里的酒杯，这点江小白对她而言，只是秋夜里暖身的作用，完全不至于喝多，可她却看到的云翊景身影主动走了进来，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云翊景不紧不慢过来，在她面前蹲下，伸手就将她端着的酒杯拿走了，顺手将自己带来的那杯温开水塞到她手里，悠悠开口：

“年轻时扬言喝遍天下烈酒，到头来总会发现，还是白开水最长情。”

庄婉微微错愕，试探着将那杯白开水放在唇边，喝了一小口，嗯，温度刚刚好。

“云翊景，你是来还我手账本吗？”即便看着他两手空空，除了一杯水之外，什么也没带，不过她还是得问一句。

“不是。”云翊景淡淡地回答。

“那，有别的事？”她试探着问，这么晚了，她和那些不出名的小艺人喝酒聊天、独居一室，怎么玩怎么闹都行，但是云翊景不行。

意料之外地，他点点头，竟然难得一本正经地对她说：“我来跟你商量件事。”